首頁 > 黃泉冥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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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火大地指著馬秋堂的鼻尖大吼。

  「你行行好成不成?下回你若要玩命,可不可以通知你表哥我一聲先?」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身份,像這種不要命的事留給別人做就行了,他以為他們黃泉國還有第二個國王嗎?

  馬秋堂不以為然地瞟他一眼,「我一直以為你有九條命。」

  他恨恨地咬著牙,「那也已經被你玩完七條了……」他這種奉安全至上為典範的人,哪會去做這種不要命的蠢事?還不都是這個從不收斂點的小子害的。

  「幽泉,將傷者送進宮裡。」馬秋堂沒理會他沒完沒了的鬼叫,只是朝幽泉彈彈指。

  「是。」

  許久過後,漫天煙塵逐漸散盡紛紛落地,現場的傷者也被抬上車送回宮內治療,留在原地未走的藥王,彎身拾起一顆碎石將它扔向崩塌成一團的礦脈洞口,一想到花費的數月心血,就這樣皆毀於無,他不禁心情惡劣地大大掛下了一張臉。

  「現下怎麼辦?這座礦脈看來是挖不得了,你說咱們——」未說完的話語,驟止於遠處那個走近的人影身上。

  正在思考該不該從別處再開個礦口,或是就此放棄這處礦脈另采新礦的馬秋堂,在他停下話時,好奇地看著他那張突然變得更臭的臉。

  藥王以肘撞撞他,「喂,麻煩又來了。」

  他側首一看,不悅地發現,在九原國亡國後即暫棲在他宮中的牧瑞遲,平日不肯安分地待在宮中當他的貴客也就罷了,總愛罔視他的命令擅闖國境,四處打采黃泉國的種種,而這回,竟還在夜半堂而皇之地來到地藏的命脈礦區。

  馬秋堂眼神中透著冷冽,「我記得我可沒允許你來這。」

  無視於馬秋堂下善的冷臉,和一旁藥王的白眼,牧瑞遲在他們的面前止步後,將身子站得筆直。

  「我非見你一面不可。」這些日子來每當他想見馬秋堂,馬秋堂不是借口公務繁忙,就是派藥王直接打回票不讓他見上一面,他再遲鈍也明白,馬秋堂對九原國被滅一事根本就是有心推托。

  「有話改日再說。」馬秋堂聽了就想走,伸手朝旁一彈指,「藥王,差人送他回宮。」

  「不行!」牧瑞遲口不擇言地在他身後脫口大喝。

  當下馬秋堂欲走的腳步頓了頓,原本不善的臉色更是陰沉了幾分,他轉過身子,走至牧瑞遲的面前問。

  「不行?」在他的地頭上,姿態還擺得比他高?

  「你究竟何時才要為我九原國報仇?」再也不想待在他國接受他人援助的牧瑞遲,一心急著要復國,但在復國之前,他更希望馬秋堂能夠替他一報國仇家恨。

  馬秋堂挑高兩眉,「為貴國報仇,是我黃泉國的責任?」會收留九原國遺族,純粹只是基於同情,啥時起九原國的血海深仇也成了他的家務事?

  「身為地藏三國,難道你要袖手旁觀?」牧瑞遲不但說得理所當然,還緊咬著他曾說過的話不放,「是你親口對石中玉說過,九原國這仇,地藏定會報!」

  馬秋堂不疾不徐地提醒他,「所謂的地藏,並非單指黃泉國。」同情歸同情,身為一國之主,他可不能不考慮到現實層面。

  聽懂了他在文字遊戲上的推托之詞,牧瑞遲的表情瞬間變得陰晴不定。

  不想太過直接刺傷他的馬秋堂,勉強捺著性子向他解釋。

  「眼下若對帝國動兵,對地藏極為不利,他日就算要出兵,也得等地藏兩國協調好兵力,並與天宮三山、海道三島同時出兵,才可能有勝算。」在三道互不團結的情況下,貿然出兵怎有可能撼動帝國半分?要是帝國不願再放神子一條生路大舉興兵,只怕三道遲早會被四域將軍分別擊破,到時世上再無神子。

  「你的意思是你還要繼續拖下去?」遲遲得不到一個想聽的答案,牧瑞遲雖有點受傷,但仍驕傲地不肯輕易放棄。

  「我的意思是……」

  不待他把話說完,牧瑞遲截過話,嘲諷的眼神裡暗藏著不屑。

  「到頭來,地藏冥王也不過只是個會在表面上說堂皇話,但骨子裡卻是個畏事的人。」

  「喂!」隱忍許久的藥王,火大地挽起兩袖。

  馬秋堂一掌攔下欲上前的藥王,冷冷地回眸看向牧瑞遲。

  「倘若此刻黃泉國單獨出兵,難保不會淪為另一個帝國鐵騎下的祭品,說得更明白點,我黃泉國沒必要為你冒這個風險。」一個西域將軍孔雀,多年來就將地藏三國壓得死死不能動彈半分了,更何況是在少了一個九原國的情況下要他向孔雀宣戰,助人是可以,但沒必要不自量力的為了個外人而賠上自己的家國,他可沒興趣成為下一個牧瑞遲。

  「你想出爾反爾?」牧瑞遲的眼中彷彿噴出一蓬火,再也忍不住地將質問大聲扔至他臉上。

  「別太得寸進尺了……」聽不下去的藥王忍不住插話。「王上之所以收留你,是因為看在同是地藏人的份上,誰說收留你就得替你報仇?要報仇不會自個兒去呀?幹啥硬要別人去替你送死?我們是欠過你不成?」莫名其妙,老是強迫別人必須施捨同情,他們就算是再有善心,也都被他的貪婪給磨光了。

  像遭說中了心事般,牧瑞遲臉色頓時顯得一青一白,沒想到他們竟連點顏面都下留給他,還將他說得像是個無賴般。他用力瞪看著馬秋堂,但馬秋堂卻沉著聲不發一語,像是在承認自家表哥替他說出了一直沒說出口的話般。

  「你也這麼想?」他僵直地看著馬秋堂。

  「別再濫用你的悲劇,我沒必要受你指使。」馬秋堂索性放棄檯面上的偽相,不再同牧瑞遲客氣。

  千愁萬恨頓時湧向牧瑞遲的心頭,不只是為自己亡國後的落魄,更為在他人屋簷下早已蕩然無存的尊嚴,他無法克制地抖索著唇,百孔千瘡的自尊似被踩了一地,看著他們像在指控他不懂得知恩圖報,反而還想勒索他們的目光,梗在他喉間的一口氣令他怎麼也嚥不下,不願再受此欺陵的他當下將臉一板,緊握著拳心離開這兩個令他難堪的人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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