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肘撞撞身旁的他,「喂,帝國的六器與四域是不是在互搶地盤或鬧內哄?」
「是啊。」他點點頭,大剌剌地抖出內幕。
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坦白的霓裳,反倒是為他大方透露情報而覺得有些受寵若驚。
「那個男人是誰?」石中玉伸手指向下頭其中一名最搶眼、也最格格不入的人,「你們天宮派來的?」那種招牌動作、那種架式,左看右看都是天宮派的,只是他怎會也在下頭一塊攪和?海道是啥時與天宮結盟了?
「他叫海角。」看在他與她分享情報的份上,她也有來有往地報上海角的大名。
當海角傾全力射出轟山碎石的一箭,飛離弓弦的銳箭將下方山谷撕扯出一道大裂縫,無人能夠攔擋的箭氣直撲向玉笄所率之軍時,石中玉意外地揚起了兩眉。
「你可別打他的主意。」在注意到他兩眼直盯著海角不放,眼中亮起那種像是找著了獵物的光芒時,她不安地把話說在前頭。
他揮揮手,「放心,我不會動他的,我巴不得他擺平下面那些人。」夜色有交代,六器要是增援,或是想扯紫荊王的後腿,他就得先動動手腳,好維持海道目前僵持不下的情形,而現下既然有個跟他一樣,都是撈過界來的人在下頭動手,正好省得他冒著被六器或紫荊王知道的風險親自出馬。
她有些不信,「你真要袖手旁觀?」
「搶地盤是需要手段的。」石中玉煞有介事地緊握著一拳,「既然有人愛充英雄,那就讓他去當吧,我向來都很有成人之美的。」反正眼下的情況,他橫豎都可以交差,那他就窩在這觀戰別勞師動眾了吧。
所處之地忽地一陣地動山搖,差點因此滾下去的霓裳,在石中玉伸手將她撈回原處窩著後,愣看著下面身著軍服、手握著一柄方天戟的女人,再次揮動手中之戟削下一面海角所站之地上頭的大石。
為海角捏了一把冷汗的她,緊張地拉拉石中玉的衣袖,「那個人是誰?」
「玉笄,青圭的愛徒。」他撇撇嘴角,想起那女人巴不得能夠取代夜色的地位就沒好氣。
再次削下一片山崖的玉笄,瞇細了雙眼,在認出了觀瀾之後,立即放棄海角這不速之客,改將目標鎖定在觀瀾身上,趁觀瀾正忙著阻斷敵軍去路時無聲地逼近她,一旁的海角見了,忙不迭地棄弓邊跑邊抽出腰際的軟劍,正當觀瀾傾力以一掌擊向山壁,使得上方突出的峭壁因此而碎裂垮下時,玉笄手中的方天戟也已抵達觀瀾的身後,察覺到銳氣已至的觀瀾緊急轉身,尚來不及揚起手中之刀,海角的軟劍已纏上玉笄方天戟的戟柄,他使勁一扯,脫手飛出的方天戟,立即遠飛至一旁另一面山壁上,再次使得巖壁上的岩石紛紛落下。
漫天的煙塵,很快即遭無處不在的強風給刮走不見塵影,以袖掩面的玉笄在落石引起的塵灰散去後,不悅地看著通往海邊的山谷谷口已被眾石給堵住,她撇過臉,狠狠瞪向借她之手堵住通路的海角。
面無表情的海角,先是以眼示意觀瀾帶人去解決玉笄所帶來的那些人,在觀瀾走後,他揚起手中之劍,挑釁似地遙指向玉笄的眉心。
躲在遠處觀戰的石中玉沒想到,底下那個叫海角的人,對付起身為女人的玉笄,竟不看在她是女人的份上,稍微對她手下留情些,反而像有深仇大恨似的,劍劍要人命地撲向手無寸鐵的玉笄,費力閃躲中,玉笄就地拿起插在士兵身上的長槍,轉身一刺,槍尖霎時刺過了海角耳際近處,海角立即騰出一手,一掌重擊向她的肩頭,在她尚未站穩時,將軟劍一甩,纏住槍頭後使勁地卸去槍身上的槍頭,在槍頭飛離槍身的那一瞬間,他旋身以箭劈向槍頭令它轉向,將它掃向正朝他衝來的玉笄。
一鼓作氣收拾了玉笄後,海角連停下來喘口氣都沒有,拾起地上的長弓,一手取來箭筒裡的飛箭,轉身就朝石中玉與霓裳藏身之處射去。
微偏著頭閃過來箭,並以兩指夾住來箭的石中玉,看著海角似要吃人的表情,不敢苟同地咋咋舌。
「嘖,真兇……」他邊問邊探首看向手邊的霓裳,「哪,他向來都是這麼……甩鞭子的?」
不知在何時已趴在他身旁不動的霓裳,在他的搖晃下動也不動,他忙伸手探向她的額際,而後皺眉地瞪著這個病慘了也不先通知他一聲的女人,他回首瞄了仍站在下頭冷瞪著他的海角一眼,雖是很想下去挫挫海角的銳氣,但他又不想讓六器知道他出現在海道,半晌,他甚是可惜地歎了口氣,一把捉起霓裳扛在肩頭上。
「算了,就當你欠我個人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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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事了?」封鎖住谷口的信道後,在返回迷海前,先與海角一同退回客棧的觀瀾,仰首看著自樓上的客房下來的海角,覺得此刻他臉上的表情顯得柔和多了,不像先前佈滿了肅殺之氣。
「嗯。」安頓好霓裳,也讓她喝過藥後,原本一身緊張的海角,這才安心不少。
只是他仍是不解,與霓裳一同觀戰的石中玉,沒出手幫助帝軍就算了,石中玉竟還在他追上來之前,先行把霓裳給帶回客棧,將霓裳交給客棧裡的人後才離開……
若他沒記錯的話,上回霓裳奉命去逮石中玉時,還賞了那個石中玉兩鞭,怎麼石中玉沒跟她計較那回事,也不因她是神子而殺了她?霓裳與那個石中玉究竟有何交情?
呼嘯的風聲自門窗的縫隙傳來,他拉回心神轉首看向窗外。
「你們不叫風神停止布法嗎?」看著外頭被風勢掃得一片秋葉也不留的林子,海角很懷疑這間門窗因風而不住作響的客棧,能在風勢中繼續再撐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