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瞠目大吼,「不許你這麼說馨兒!」
「馨兒、馨兒,看你叫得多親熱啊!我罵她你心疼了是不是?」她優雅的舉止不再,只剩下一個被妒火燒得理智全失的女人。「你心愛的女人只不過是我娘家的一個丫環,她只是幸運的跟我陪嫁過來,想不到你居然會看上那個上不了檯面的賤人,這對我是多大的恥辱,你知道嗎?論起身份、外貌,我哪一點比不上她?」
喬子敬提高聲量,朝她吼了起來,「因為她比你溫柔、善良、嫻淑,不像你在我面前總是把娘家掛在嘴邊,好像是我高攀了你們,可是對馨兒來說,我是她的天,是她終生依靠的物件,是她惟一的男人,」
喬夫人再也無法擺出不可一世的姿態,情不自禁的流下淚來,「可是我才是你的元配、你的結髮妻子,你們居然聯合起來背叛我,教我如何嚥得下這口氣?,」
「若蘭。」喬子敬喚著妻子的閨名!口氣也趨於緩和,「我知道我和馨兒對不起你,可她也死了十年,縱使你有再多的怨氣也該消了,況且,你這些年來不也是很盡心盡力的替我照顧艷兒長大成人嗎?」
喬夫人倏地綻出詭譎莫測的笑靨,「你當真以為我這麼好心,會幫你照顧那個賤人生的女兒嗎?」
「你、你做了什麼?」他驚悚的問。
她冷冷一笑,「老爺,你不必太緊張,妾身對她做的,比當年她娘對我做的事可差多了。妾身仍然十分的寵愛、疼惜她!無論她做的事是對還是錯,一概給予最大的讚美,讓她不辨是非對錯,只求自己開心就好。妾身很努力的把她教養成撒潑刁蠻的主子,讓每個下人都懼怕她,就是不讓她像她那個娘一分一毫,妾身要那個賤人在九泉之下也不得瞑目。」
喬子敬被她的狠絕給駭住了,不由得踉蹌一退,「你……」
「老爺,你可知道現在外頭的人稱呼你的寶貝女兒什麼嗎?這個『刁蠻千金』的封號可是花了我不少工夫,可真是來得不易呢!」她凶狠的笑瞪夫婿蒼白如紙的臉色,「或者,你該去問問府裡的那些下人,你的寶貝女兒曾經如何的為了一點芝麻綠豆大的小事鞭打他們,像斥罵一條狗似的對待他們……」
他捂著胸口痛斥,「你、你好狠……」
「我狠?老爺,你說錯了,比起你們對我做過的事,妾身可不敢自誇。」喬夫人面帶寒意的說。
「你有什麼怨恨儘管衝著我來,艷兒是無辜的……」
「無辜?她是你和那個賤人所生的孽種,怎麼會是無辜的呢?」她抽搐著嘴角,積壓在內心深處已久的恨意一次爆發開來。「只要見到她,妾身就會忍不住想起你們背著我暗通款曲的醜事,她一天比一天的明艷照人,一天比一天像那個賤人,妾身就會更想毀掉她!」
喬子敬發出一聲嗚咽,在碰撞聲中坐了下來。
「你們最後居然還有臉求我承認這個孽種做喬家的孩子,要妾身生的親骨肉當她是手足,老爺,妾身這麼做還比不上你們所做的萬分之一……」
門的另一邊,喬艷眉咬住自己的拳頭,才不至於哭出聲。
不!這不是真的……從小到大,她都當大娘是自己親生的娘,更把對親娘的孺慕之情全加諸在大娘身上,她不相信大娘對她的好是別有用心,她真的無法相信!
不會的,絕對不會的,一定是她聽錯了,或者大娘只是在說氣話,氣自己的親娘搶走爹全部的愛而已。
喬艷眉還沒整理好紛亂的思緒,又聽見爹近乎悲嗚的聲音。
「那麼你要把艷兒嫁進林家也是故意的,是不是?」
「沒錯。」喬夫人冷冰冰的說:「俊兒現在迷戀艷兒,可是一旦得手了,很快便會棄她如敝屐,雖然不至於休了她,不過,可想而知將來必定是三妻四妾。我要讓你的寶貝女兒嘗嘗我過去所受過的苦,讓她知道和別的女人共事一夫是什麼滋味!」
他重重地喘氣,「你好毒……」
「妾身會變成這樣,都是你和那個賤人害的,可惜這一招還是失敗了,不過,放眼整個石家莊,或許男人會對她的美貌癡迷,但絕對沒有人有勇氣娶她進門,如此一來,妾身的計劃也算成功了……」
門外的喬艷眉再也聽不下去了,一把將門扉推開,顫巍巍的問:「大娘,您說的不是真的,對不對?您是騙艷兒的,絕對不是真的……」她淚如泉湧,掉個不停。
喬子敬神情慘敗的說:「艷兒,你……都聽到了?」
她無助的低喊一聲,「爹!您快告訴我,大娘剛剛說的都不是真的。」
「艷兒,都是爹害了你,是爹對不起你。」這些年他總是把生意擺在第一位,疏忽為人父的責任,他根本不配當人家的爹啊!
喬艷眉淚汪汪的睇著這十年來視為親娘的婦人,那無動於衷的表情像把利劍,狠狠的插在她的心口上。
「大娘,從小我就把您當作親娘,只要是能讓您開心,不管是什麼事,艷兒都會去做,小時候我生病了,您會守在床邊看護我,對我比對大姐還好,我真的不相信您會這麼恨我……」
喬夫人冷淡的斜睞她悲愴的神情,儀態優雅的端起茶啜了一口,「既然都撕破臉了,大家也不必再做戲,你也可以不用再把我當作親娘了,我可擔當不起。」
她的淚無聲的奔流。原來,她在這個家是多餘的,還虧她老是自誇是喬家最受寵的二小姐,如今想來真是太可笑了!
「我都明白了,不過,艷兒還是要謝謝大娘這些年的愛護。」喬艷眉眼神空洞,像是失了魂似的旋身往外走。
「艷兒!」喬子敬不捨的喚著愛女。
喬夫人瞄他一眼,譏諷的笑了笑,「捨不得了是不是?同樣是你的親骨肉,你對月兒和豪兒可有付出一點關心?如今戲落幕了,你要是擔心她被妾身虐待,大可以把她帶回天津,大可不管咱們的死活,反正這些年有沒有你都一樣。」「對!一切都是我的錯。」他慟呼的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