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很親密嗎?他……吻過你沒有?」
靜剛忍不住說出口。
料不到青蔓竟然不答話,久久才羞澀地說:「應該算有,也可以說沒有,因為…… 」青蔓模稜兩可地竟然不肯說出來。
「好啦,我不追問你這些。」靜剛克制自己不再縫績做那無謂地無意義的探測與追 究,只好回到最初的話題。「我們來想,他為什麼會變,這一點比較實際。你認為呢?
」
「我本來以為他是太累了,可是這也不對。姊,你有沒有談過戀愛?男人你懂不懂 ?他會不會看上了別人,另結新歡了?」
一連串毫無隱諱的問題把靜剛問得心中暗自驚亂,再傻的女人都覺察得出愛情遊戲 中的風吹草動,何況是聰慧的青蔓!靜剛心中戒備著,雖然她相信單純善良的妹妹不會 裝傻扮懵地對她旁敲側擊,但是她不能不防,因為她不想傷害自己的親妹妹,只有故作 輕鬆地回答:「姊姊在國外有許多好朋友,男人,多少是懂一點的。至於談戀愛,也有 過一次,不過,那朵愛情的蓓蕾還沒綻開就凍住了,再也開不出來。」
「凍住了?姊姊用「凍」這個字形容,好與眾不同,好生動!是不是那段戀情以後 還會解凍復活啊?」
青蔓忘了自己的煩惱,很認真地思索著。
靜剛瀟灑地笑笑,說:「以前確實作過這種白日夢,不過,現在不了。現在應該說 ,那朵花苞夭折了,死了。」
靜剛端起那杯涼了的、未加糖也未加淡奶的黑咖啡,徐徐地啜了一口。
「噢,為什麼會這樣呢?」青蔓重重歎了一口氣,整個身子縮回椅子裡去,軟弱地 喟歎著:「有人說,愛是一種心靈的全然潰決,想收都收不回來,教你無法作主,無法 理智。」
「是啊,再聰明厲害的人,都會為情所困,甚至在這遊戲上栽跟頭、打敗仗、吃苦 受罪,何況我們這些凡夫俗子。青蔓,對自己要有信心。逸航不會變心的,只看你怎樣 去抓住他。要有耐心。即使他真的有什麼舉動,你也要堅信自己,把他抓回來。」
「嗯。聽姊姊麼一說,我豁然開朗了。為什麼要這麼坐困愁城,只顧猜疑擔心呢?
我懂了,我知道我該怎麼做了。」
青蔓愈說愈開心,然而話才說完,想起了什麼立刻又皺起眉頭,囁嚅地說:「姊姊 ,還有一件事,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小丫頭,你還有什麼麻煩?」
靜剛忍不住想笑,只覺不外又是小題大作。
「今天我不是沒讓姊姊上我那兒去嗎?因為我不敢回去。」
「又怎麼了,是不是房子的風水有問題啦?」
靜剛覺得妹妹簡直還是一個小孩子!
「一個討厭的人天天上門來找我。陰魂不散、神出鬼沒的,天哪,又被他找到了!
」
靜剛聽著,腦海中靈光一閃,沉吟說:「等一等,我知道,是不是……一隻金錢豹 ?」
青蔓聽了差點失聲大叫:「是他!是他!姊姊怎麼知道?」
「如雷灌耳,一聽難忘,金錢豹!從我回來到了現在,我已經聽過好幾次,我還知 道他姓史,他纏著你?」
「嗯!我拚命躲他!」
「逸航會不會有什麼誤解?你不是說他變了?」
「逸航哥哥知道他,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他叫我不理他就是了,從來就沒有為這件 事有過什麼不愉快。
「姊,你說我該怎麼辦?無論我躲到哪裹都會被他找到,我要怎樣對付他?」
青蔓一臉恐慌,靜剛倒覺好笑。
「男人追女人,天經地義,除非他妨礙了你的自由,不然他可是不犯法的!」
「可是我好煩,他嚴重騷擾我的生活。」
「怎麼騷擾?」
「他天天送花,好多好多化!這幾天,我的房子早已經像開花店一樣,堆滿了玫瑰 花,花店的職員說什麼也不聽,非要天天送來不可。」
「被花淹沒也是一件很浪漫的事,何必看得這麼嚴重?」
「還有呢,他也是天天來的,在外面敲門,不理他。好久好久要出門去,就看見他 還站在外面,把人嚇得半死!」
「說不定又是一個多情的癡心漢子!」
「才不是,是個追女孩子功夫一流的花花公子,我厭惡那種人。看一個、追一個, 他把我當什麼?」
青蔓說得生氣,靜剛聽得有趣。
「姊,你還笑,我都要哭出來了。我到底該怎麼辦嘛?」
「他天天都會來?」
「嗯!」
「什麼時候來?」
「不一定。看他高興!」
「今天來過沒有?」
「我不知道。一大早我就跑出來了。」
「好,我們來試試他的運氣。你去逛街,我上去等他。」
「啊?姊,你要去見他?」
「是啊,你不是向姊姊求救嗎?」
「姊姊要怎樣對付他?」
「我現在也沒什麼主意。至少,久仰了他的大名,先瞧瞧他是個怎樣的人。」
靜剛說著,不由得笑起來。她寬闊的世界觀告訴她,這個世界的組成分子是無奇不 有的,她不拒絕對他們多瞭解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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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咖啡店,青蔓說去等逸航下班後往醫院的方向走了。靜剛也沒有開車,信步就 往巷子裡走。一路悠閒地想著,那個冒失鬼,也許正在大廈外守著,穿著筆挺西裝,打 著領結,加上手捧大束鮮花,擺出一副「為誰風露立中宵」的情聖模樣,還一邊擦著汗 水呢!至少愛情電影裡的情節都是這樣的。既然他號稱金錢豹,想必是一身華服加上金 煉鑽戒,一身金光閃閃……也許還戴著金耳環、叨著金煙斗、鑲著金牙齒、繫著金腰帶 ,總而言之是滑稽、可笑加上俗不可耐,否則青蔓為什麼會避之唯恐不及。
想著想著,靜剛忍不住笑了起來,讓想像力天馬行空地去調侃一個登徒子,正是凡 塵浮生一樂事。
就快到青蔓居住的那幢大廈門口,一輛嶄新的敞篷鮮紅色積架跑車忽然迎面駛來, 停在她身邊,駕駛座上的人向她打了個招呼:「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