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剛以為是來問路的吧,只是打量著對方,沒有作聲。
那人穿了一身和他的高級積架跑車不太協調的衣服,竟然是從頭到腳的全套白底藍 邊的運動服,說不出的好看。
才正看著,那人倒推開了車門站出來,同時把太陽眼鏡摘下,露出雪白整齊又漂亮 的牙齒,對靜剛開心地笑說:「我終於等到你了!」
靜剛只覺眼前一亮,整個世界都仿似在瞬間明亮了起來。這樣乍然如同眼前一片白 色花朵齊並綻放,或者像耀眼的陽光從烏雲遮蓋中重現的一片燦爛,她弄不明白是來自 於那人摘下眼鏡、露出白牙?是他那一身耀眼煥發的白色衣服?是他那一張既俊且冷的 笑臉?還是他那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一股英氣?
好迷人的一個男人!
他很年輕,看來不到三十歲,她站在他面前,平視只能看到他的下巴。
他說了句什麼來著?
靜剛一個失閃,只好急急回神思索著。誰知腦中的資料就要輸出的那一剎那,那人 又說了。
「真的不認得我了?我可是隔多遠都能一眼認出你喔,剛才你在一百公尺之外,我 就認出你來囉!」
那開心的模樣像個小孩子撿到了波板糖。
這下靜剛總算明白了!
我的天啊!他竟然就是那個金錢豹。
造型不對、服裝不對、道具也不對。
真是太離譜了!
靜剛心中這樣想。
她不露聲色,不慌不忙地雙手交疊抱在胸前,說:「你到底想怎麼樣?」
真是可笑極了!還說他一眼就可以認出她來,真不知他認出來的是誰?
靜剛花了很大的力氣才不讓自己笑出來。她總是被錯認為青蔓,卻沒有任何一次比 現在更滑稽,更讓她想捧腹大笑。
這個自以為是的可憐蟲,還真以為自己是個無懈可擊的標準情聖呢!
「葛小姐,幹什麼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呢,即使你還不把我當朋友,我們總還都是 中國人,是同胞吧?」
聽見這個大男孩說出這樣充滿稚氣的話,看見那一臉迷惘又無辜的表情,靜剛再也 忍不住地笑了出來。
「你總算笑了,我到今天才第一次看見你笑,也第一次看你擺出這種姿勢,我以為 ,今天你可能要和我打架了。」
金錢豹露出「現在我放心了」的開朗笑容,得意地說。
靜剛覺得,這個男人分明是個大孩子,他那種不曉世事似的孩子氣和自以為是的神 態,竟是非常可愛、非常迷人。
「你以為,我是好欺負的?」
靜剛收起笑容,逼問著他,眸子卻是笑意未盡。
「小姐,士別三日刮目相看,你變了好多!」
「怎麼變了?」
「至少你變得會罵人了。整個不一樣了,真奇怪!」
金錢豹一隻眼睛盯著靜剛滴溜溜打轉,真是困惑極了。
「是啊,我已經不是當初你看見的那隻小綿羊了,你可以轉移陣地了吧!」
靜剛裝出一副嚴肅冷酷的表情。
那金錢豹可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反而說:「請賞臉上車說好吧?」
靜剛搖頭。
「隨便去兜風,好不好?去看我們練球,吃完飯,我再送你回來。」
他還是不死心。
靜剛瞪著他,不說話。
他不管她做出什麼表情,還是使出他充滿自信的溫柔眼光看著她。
「走吧。你今天不去,我明天還會再來。你就是變得再凶悍一百倍一千倍,我還是 會來。」
那口氣,以為他是這世界的主宰!
「好,我和你去吧||」
靜削話才說一半,他立即又露出白齒,笑得異常燦爛,不想靜剛按著又講:「不過 ,不是今天,我可以和你出去,但是你不可以再來這裡找我。如果不守信,你就是找到 海角天涯我都不會理你。」
「好,一言為定。這是我的手提電話。」
他拿出一張名片,又補一句:「你如果不守信,就算你不理我,我還是找到海角天 涯。」
雖然說得那麼霸氣,那麼逼人,靜剛還是感覺到他那股迷人的真。
他的真,究竟是真我流露?還是用來擄掠女人的致命武器?
靜剛心中暗自迷悄。
接過那張名片,她冷冷轉身就走進大廈。
在電梯裡,她無意識地按動電鈕,讓電梯升上去,才開始看手中那張名片。
巨世豹史柏雅好眼熟的名字。
巨世……史柏雅……靜剛心神恍憾如同神遊太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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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你是用什麼辦法把他弄走的?姊,你真行,他真的沒有再來了。」
三天後,青蔓打電話過來告訴靜剛,一副歡天喜地的口吻。
靜剛反問她:「你倒告訴我,為什麼那麼討厭他?他不是什麼青面撩牙、牛頭馬面 嘛!」
「他長什麼樣子是他的事啊,別以為天下女孩子可以見一個追一個,把我當什麼。
不過,姊,我跟你說真話,除了逸航哥哥,我眼裡沒有其他的男人,這你是知道的 嘛!
」
「青蔓,你好癡情,好了不起。」
靜剛由衷地說。自從她見過史柏雅,她知道任何女孩子都很難抵擋像他那麼英俊的 男子的追求。
「姊,假若有一天你碰上了一個你真正喜愛的人,你也會這樣的。」
又過了三、四天,青蔓電話又來了。
「姊,又有行動了!」
靜剛忙著看工廠,幾乎忘了時間的腳步。
「怎麼,他又上門去了?」
靜剛心想,他果真不過是個遊戲人間的花花公子,完全不守信。
沒想到,青蔓說的是:「那倒不是,他是沒來,可是花又來了,好漂亮的一大束從 來沒見過的黃色太陽花,繫著絲帶擺在我的家門前,還附著卡片呢!」
「上面寫什麼?」
「我沒拆。」
「拆開來看啊!那是給你的嘛。」
靜剛這麼說,也不知自己是說對了還是說錯了。他追求的是青蔓,約定的卻是自己 ,這筆糊塗帳,大概連上帝也搞不清楚。
那端青蔓拆了卡片,照著所寫的念出來:葛小姐:自從上次一別以從,我已轉行當 了牧場的長工,我數過的大羊、小羊已不下數千萬隻,每晚通宵不停地數著,非常非常 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