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惱人的情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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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頁

 

  還沒說完,他一把抱住了她,把她的臉龐緊緊藏在自己的胸前,用手臂用力地箍著 。

  靜剛心不慌、意卻亂。她不閃躲,是因為那是她所熟悉的懷抱,她意亂,是因為, 那迷人的懷抱已然不屬於她。

  聽他說著癡情的話,靜剛更覺難以開口說出真話。她不但不抗拒,竟然還貪戀著這 份纏綿與溫存……「你不是這麼絕情的人,是不是?這些日子,我都在等你,我知道你 會找我的!這個世界固然大而且亂,但是,我能夠等你十一年,你也可以經過十一年而 沒有改變,是不是?世界上不應該只有我一個人是白癡。」

  靜剛聽著,並感覺到額頭上蠕動著他的淚水。

  她決堤了,不再只是任他抱著,她也緊緊環抱著他,兩人似乎只想用盡力氣彼此擠 壓到同時化為塵土灰燼。

  他托起她的臉,她閉上眼。

  「姊——」

  她聽到一系淒厲的狂喊,像是如夢初醒,她從他的懷中猛然掙脫。

  逸航驚愕而失望,他不知道她為什麼又要翻臉逃脫。

  當然,那淒厲的呼聲只是靜剛的幻覺,逸航不會瞭解。他追過去垃她,她這才不得 不尋回自己的理智,絕情地說:「逸航,你不要再叫我青蔓了,這是再地無法改變的事 寶,我永遠再不可能是你的青蔓。」

  面對這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逸航還沒有反應的當兒,又聽靜剛說:「今天晚上, 我絕對不是來找你的|—」

  她咬咬牙,狠心把話說完:「我是為青蔓來向你提親的。你們朝夕相處,已經可以 明正言順在一起生活。」

  「口是心非!言不由衷!青蔓,你口是心非!不,你不僅口是心非,你還是鐵石心 腸、比冷血動物還不如!你是在玩弄我,還是在玩弄你自己?你說,你的心裡究竟在想 什麼?你今天晚上究竟為什麼而來?」

  他捉住她搖撼著,恨不得把她撕碎。

  然而,她用盡力氣甩開他。

  「章逸航,我把一輩子的話在這裡和你講清楚了。聽著,我愛你,但是我絕不能夠 和你在一起。所以,愛又怎麼樣?愛一個人,可以分開天長地久,也可以天長地久和另 一個人在一起,那麼,就是有愛又如何?什麼叫做愛?你解釋清楚讓我弄明白!」

  「我懂了,自始至終,你只是在介意青菡,對不對?你在恨我,對不對?」

  「對!我很意外,我也很嫉妒,但是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回頭去愛你,因為,愛 情是要接受空間和時間的考驗的,青蔓對你,以及你們相依扶持、一起成長的事實證明 了這樣才叫做真愛,這還不清楚嗎?十一年來,我沒有你,還是過得這樣好。因此我懷 疑,我愛的是過去那段歲月,不是你。而你愛的,並不是那個叫做青蔓的軀殼,而是那 個十幾年都守在你身邊的女孩子。我希望我們都能把真相弄清楚,不然,最大的受害者 ,將是無辜的青蔓,我們不可以這樣殘忍。」

  「好,你的詞鋒比我的解剖刀還犀利,你這樣解剖愛情,我無話可說。反正,總而 言之,你是為了青菡,對不對?我要你承認!」

  「好,我承認,我的確不想成為你和青菡之間的第三者。她沒有你會活不下去,而 我不會,而且,你不知道你是愛她的,真的,你不知自己有多愛她。」

  「不,她替代不了你。」

  「不,你愛她。不然你不會對她體貼入微,凡事遷就。逸航,我真的很嫉妒,但這 是事實,不要讓我的影子在你心裡作祟了,掀掉這層影於,你們的生活會更幸福、更快 樂。」

  兩人一來一往地爭辯了好久,逸航此時像洩盡了氣的氣球說:「好了,你不必再這 麼急著跳出去,急著把我推給青菡了。我已經明白,一個人變了心,整個地球也拉不回 來。你放心吧,事實上我早已認定,這輩子只有青菡能和我廝守在一起,我當然會和她 結婚,只要她願意。請你回去告訴她,婚期由她決定,愈快愈好。」

  聽他這麼說,靜剛一顆混亂的心反而更加惶惑,她軟弱地問:「逸航,你不是意氣 用事吧?」

  「笑話!桑靜剛小姐,你這樣顛倒是非,把自己弄糊塗了,我可是清醒得很,不會 拿兩個人的終身幸福開玩笑的,那多不值得!你請多多保重,失陪了!」

  丟下一番絲毫不留情面的奚落,章逸航走了。

  遊樂場裡,夜色淒清。

  靜剛只覺千古的寂寞空虛包圍著她,無窮的委屈無助壓逼著她。

  天地悠悠,只有她一人獨自承擔那不堪的苦楚。

  她頹然仆倒在鐵椅的椅背上,抑制著哭聲,猛烈地啜泣著。

  *** *** ***

  靜剛回到桑家別墅,只覺精神萎靡、搖搖欲墜。

  然而,她還得承受另一波無情的打擊。

  才一進門,阿珍就告訴她,桑世雄下午突然胃部大量出血,救護車送出門時已呈休 克狀態,桑夫人一直在醫院守候。

  靜剛立即趕到醫院,在頭等病房外,桑夫人手上拿著檢驗報告書哭個不停,幾名親 信在一旁陪伴著。

  桑夫人一見到靜剛,反倒不哭了,一臉怒氣地看她走近來,把報告書遞給她,同時 使個眼色叫親信們避開。她極想數落靜剛的不是,但礙於自己的身份,又怕屬下取笑她 。

  「好在你這個時候來,還來得及,老爺花了半輩子心血在你身上,總算不至於落得 沒有人來給他送終!」

  說完,可又哭了起來。

  靜剛低頭不作辯解,幽幽地說:「媽媽,對不起。爸爸現在還清醒嗎?」

  「不行了,醒不過來了。你趕快進去看看他吧。」

  桑夫人哭得更凶,用紙巾不停地擦拭鼻子。

  靜剛悄悄走進病房。

  臉上、身上插了許多管子的桑世雄,看來正在呼呼大睡。靜剛去握他的手,沒有絲 毫反應。人,只剩下一口氣還在,是一大堆機器在維持著生命尚存的一點象徵。事實上 ,桑世雄已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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