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魏傑終於離開,許霆昊搖搖頭望著書牘上那一迭書,吁了口氣,至少不會再有人來,他的耳根子可以清靜了。
春光明媚,天氣晴朗,紅葉莊張燈結綵熱鬧得緊,午後莊子裡陸續來了好些客人,楚天翱在江湖上人面極廣,許霆昊雖不願張揚,但他要成親的事兒還是讓外人得了訊息,為了巴結這位新科狀元兼御史欽差,皇上跟前的大紅人,大小官員莫不紛紛遣人送了禮。
不過最大的貴客莫過於午時來到的朱公子,他隨身帶了數位武功超凡的隨從,一人了莊,魏傑、焦雄等人見著他俱大驚失色,幾個人慌慌張張地便要跪拜行禮,卻叫他沉聲一喝停了勢。
「本公子今日來此純為私誼,你們可別多禮擾了我的興!」
原來這朱公子正是微服出遊的當今天子朱承曄。
到了許霆昊書齋,許霆昊行了君臣之禮後坐在朱承曄身邊。
「我在皇宮裡悶得慌,聽說你要成親,可不能錯過這個熱鬧,你也本事,跑這麼遠來辦喜事。」他傾身攬了攬許霆昊肩頭。
「你知道我的身份沒什麼朋友,你算個例外,咱們同年,興趣相投,武功相當,不久前你又幫了我個大忙,我想了想這喜酒非喝不可!雖說這路途著實遙遠,但思及能見著你那傾城佳人,喝到兄弟這杯喜酒,怎麼說都算值得。」
許霆昊瞭解朱承嘩雖貴為九五之尊,難得地還保有孩子心性,他搖搖頭道:「您本人親臨,給了我這麼大的禮,是不是又有棘手的事兒要我幫你?」
「嘿!嘿!」許承曄一臉冤枉,「我是這種人嗎?」
「還沒時間問你,」許霆昊認真了語氣道:「證據在手,你準備怎麼辦?」
「這陣子老狐狸起了謹慎,暫且按兵不動。」朱承曄道:「等你有空上京城時,我將老狐狸叫來,咱們聯手擒了他,硬叫他認罪!」
許霆昊往後靠著椅背,輕笑,「果然是個棘手的差事!」
朱承曄正想辯解,門扉響起輕扣。
「霆昊哥,我是盼兮,有東西想給您。」
許霆昊趨前開門迎人楚盼兮,接過她那幅精繡多日的「鴛鴦戲水」繡圖。
「沒什麼好東西可以送,我只會針黹活兒,」她笑得靦腆,「只能送這個東西,還望您不要嫌棄。」
「妹子客氣了。」許霆昊接過繡品,讚歎不已。「你這些針黹活兒還送到京城當貢品的,可非凡物。」說到這兒他覷了朱承嘩一眼,卻見朱承曄凝著她看直了眼。
「對不起!」楚盼兮恬雅一笑,語帶羞赧。「不知有客在,小妹先出去了。」
待楚盼兮合上門,朱承曄回了神。
「這姑娘是?」他還是有點兒失魂落魄。
見他模樣,許霆昊只覺好笑。「她是憐兮的姐姐,楚盼兮,一個精於刺繡的才女。」
朱承曄讚道:「這姑娘才貌雙全,貌美如花,有其姐必有其妹,也難怪你要對尊夫人傾心愛戀了。」朱承嘩話鋒一轉,「這盼兮姑娘可曾許了人家?」
「你已經有了妃子,別害人家!」
「那不同,那些都是母后指給我的,又不是我真心所愛,我要像你一樣娶個心愛的女子攜手偕老。」
「你是究竟是來祝福我的,還是南下獵艷?」
「嘿!你這話太傷人了,我對你可是『情真意摯』得很!」
「把你的情真意摯留給別的姑娘吧!」許霆昊抖落一地雞皮疙瘩。「天子恩寵,小臣承受不起!」
一對新人在吉時拜了天地,拜完高堂再行交拜,三拜之後,賓客訝然見著新娘的爹喜極而泣。
「新娘子的爹哭成這樣,想是父女情深割捨不下,著實感動!」眾人低贊。
一聲送人洞房讓楚天翱的心落得紮實,他阻住了新郎,叫人先送新娘子回房。
「來!來!霆昊,先陪爹喝兩杯!」楚天翱這聲爹叫得理直氣壯。
眾人見狀全撲了上來趕著敬酒,魏傑過來幫忙,今兒個是重要的日子,可不能讓新郎被灌醉,啥事也幹不成。
「我來,我來!大人酒量不好,咱們來便成了!」八個弟兄搶著幫許霆昊擋酒,大廳裡熱熱鬧鬧地喧騰上天。
另一頭的楚憐兮被送回新房,幾個丫環弄妥她後出了門,只剩個自小將她帶大的簡婆婆在旁伺候。
須臾片刻楚三姑娘就坐不住了,她一伸手掀了頭蓋,惹來了簡婆婆的鬼叫——
「小姐!小姐!掀不得呀!頭蓋要等姑爺來才能掀的。」
楚憐兮卻不理她,見著喜桌上佈滿佳餚,一個箭步到了桌前。
「好呀!你們總算知道我也會餓的,」她用手捏起了白斬雞,一口解決。「一大清早天沒亮就被捉起來刷頭髮刷身子刷指甲,泡了兩個時辰的桂花玫瑰露,梳了一個時辰的髮髻,抹了一個時辰的胭脂水粉,花了半個時辰穿上這身嫁裳,樣樣都算齊了,就是沒給我吃飯的時間,難道別的新娘子都是不吃飯的嗎?」
她對自己的胃素來寵溺得很,禁不起餓,這會兒一下子的工夫便掃得盤飧兒見了底,惹來簡婆婆拚命搖頭。
「小姐,您這個樣兒哪像個含羞帶怯的新娘子呀!」
楚憐兮沒工夫搭理她,吃飽了,她捉起桌上杯子的水正要全數灌下,喝了一口覺得不對卻也來不及吐出,她顰眉問道:「這是什麼東西,好苦,難喝死了!」
「這是酒,我的小姐,是讓你同姑爺喝交杯酒用的!」簡婆婆歎了口氣,「現下你吃飽喝足,總該給婆婆一點時間和你說說話了吧!哎,說到這事,還真是難以啟齒,昨兒晚便該同你說的,你又淨顧著睡覺!」
簡婆婆伺候楚憐兮漱洗完畢,心中琢磨著,卻聽得她開了口——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婆婆,不就是那回事嗎?你也別難以啟齒了,爹籌辦親事時托人買了本——春宮秘籍該是要給昊哥哥的吧,我偷看了。唉!婆婆,知道嗎,真是有夠噁心的,你可別告訴我所有的夫妻都得幹那種事兒吧?您當年同您相公也是那個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