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思兒勉強宣佈稱自己沒事,其實她已經痛到快昏了。
天啊!現在到底該怎麼辦?
「紫櫻!乖!紫櫻!乖!」她只能用最簡單的方法,輕模著衛紫櫻的頭,以柔性勸導的方式,讓衛紫櫻鬆開嘴。
「月兒彎彎,娃娃睡,小草兒跳舞,風輕輕吹……」
唐思兒哼著兒時娘最常唱給她聽的曲子,須臾,她感覺手臂上的痛楚逐漸減輕。「小紫櫻,乖乖睡,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唐思兒撫著衛紫櫻如黑瀑般的長髮,拍著她纖細的肩膀。
「不要!」衛紫櫻忽然驚醒,迅速離開唐思兒的懷抱,又躲回屬於她的角落。
看到衛紫櫻古怪的反應,再看看手臂上清晰可見的雙排牙印,她又是無奈又是心疼,究竟是什麼樣的過去,會讓一個單純天真的孩子,出現如此畏人的舉動?
「紫櫻!你聽我說,我不會傷害你,我只想保護你。」
唐思兒慢慢靠近衛紫櫻。實在不願意看見她時時躲在角落裡。
衛紫櫻仍是一句話也不說,瞠大了眼直瞪著她,慘白的小臉,就像看見鬼一般恐懼。
「小紫櫻!我再唱歌給你聽,好嗎?」
想到剛剛唱歌的方法似乎有效,她決定再試一試。
看見唐思兒逐步逼近她,衛紫櫻有如驚弓之鳥,迅速站起身拉開她與自己的距離。
她忽然拿起擱在櫃子裡的瓷瓶、古董,就往唐思兒的方向扔去。
「天啊!紫櫻。」唐思兒驚呼不已,不停閃躲衛紫櫻扔過來的東西,不到一時半刻,整個落櫻小築的廳堂一地的碎瓷片。
聽到聲響的女婢隨即衝進屋內,看到滿地了狠籍,全都傻了眼。「天啊!少夫人,紫櫻小姐。」墨荷衝到衛紫櫻身旁,想要制住她的暴行,而小竹則是攙扶著唐思兒閃避一地的碎片。
「紫櫻小姐!快住手!這樣會傷到少夫人的。」
「是啊!墨荷你快阻止紫櫻小姐。」
「小竹!我不要緊,你快去幫墨荷的忙,千萬別讓紫櫻傷到了自己。」
「可是……」小竹相當猶豫。兩邊都是主子,萬一有個什麼閃失,她同樣吃不完兜著走。
「別可是了,快去!先去幫墨荷拿下紫櫻手上的花瓶。」
唐思兒沒有多想,將小竹推離自己身邊。
「紫櫻小姐!冷靜一點!」
「紫櫻小姐,奴婢是墨荷,快住手啊。」小竹和墨荷又是哭又是勸,忙了好一陣子才搶下衛紫櫻手上的凶器,然而遍地的碎瓷片,足夠令人心驚膽戰了。
「你們先守著她,別動,我去喊人來清理這裡,以免傷了人。」
正當唐思兒轉身想要離開廳堂時,一個疏忽沒有留意腳邊的碎片,猛然一踩,突如其來的刺痛感,讓唐思兒直接跌坐在地上,而滿地的碎片,也扎進了唐思兒的臀部裡。
「啊!少夫人!你有沒有怎樣?」小竹大叫出聲。
「我、我沒事!」腳心、臀部都傳來劇痛,她斂緊了眉心,下唇咬到泛白。
見到鮮血從唐思兒腳下流了出來,墨荷與小竹都倒抽一口涼氣。
「少夫人,你流血了。」
「小竹!你快去叫人來幫忙啊。」墨荷驚慌道。
「好,我馬上去。」
「小竹,不用麻煩,我、我可以自己站起來。」
唐思兒想要阻止小竹,小竹早巳離開了落櫻小築。
她想要靠自己站起來,無奈一移動臀部,立刻傳來更劇烈的疼痛,強烈的痛楚讓她全身一陣發軟,使不出半點力量。
「少夫人!你就別試了,萬一弄大傷口豈不是更糟?小竹已經去叫人了,少夫人你就先忍忍吧。」
「可是……」她抬頭看著墨荷時,忽然瞥見衛紫櫻的雙眸,隱約泛著淚光。
她的眼淚——是在心疼她嗎?
第四章
「不好了!不好了!少夫人受傷了!」小竹的驚喊聲,傳進衛遲央的書房裡。
衛遲央正在和老友桐牧白,在書房裡討論生意上的事情,聽到唐思兒受傷的消息,衛遲央仍面不改色,繼續坐在位子上談生意。
「牧白!你剛剛說要從揚州進一批錦緞過來,這樣成本會不會太高?」
衛遲央打算在京城裡開兩三間布坊,不同於其他布行,他決定到全國各地,收購質料特殊、樣式花色都相當特別的布料、綢緞,希望能以最快的時間,建立起自己的商譽。
「遲央,衛夫人受傷,你不去瞧瞧嗎?衛夫人可是大名鼎鼎的福星,受了傷,說不定會為衛王府帶來厄運。」
桐牧白相當訝異,衛遲央竟然對扇舞衣的傷勢不聞不問。
「你不覺得福星會受傷,本身就是一件相當可笑的事。」
衛遲央冷嗤一聲,心中揣測著唐思兒會不會是故意以受傷的方式,來博取他對她的注意力。
「哦,原來如此,不過好歹你也是人家的夫君,還是關心一下好。」桐牧白還是惡意挑釁衛遲央的怒氣底限。
「那是我的家務事,你究竟談不談生意?」
「既然你對福星如此厭惡,幹嘛當初還跟我搶老婆?我們桐家可相當需要一個福星來振興家勢。」
桐牧白咧嘴大笑。要不是當初他慢了一步,怎會眼睜睜看著福星嫁人衛王府。
「你說夠了沒?桐牧白,我警告你,別繼續在這件事上做文章。」衛遲央這回真被桐牧白惹毛了,憤怒地拍案洩憤。
「好、好、好!算我怕了你了,不說就是了。」
眼見衛遲央就要發火,桐牧白收起嘻皮笑臉連忙求饒,明知道這是衛遲央的痛楚,他還去踩,真是不要命了。
受不了桐牧白滿嘴的胡言亂語,心頭著實也有些擔心唐思兒的狀況,他決定還是親自去看一看。
離去前,衛遲央停下腳步。「牧白!我這一輩子只會愛著嵐兒,娶扇舞衣只為了紫櫻。」
「我知道!」
看著衛遲央離去的孤寂背影,身為桐心嵐的長兄,桐牧白真有說不出的感慨。
他確實很感謝衛遲央如此深愛他的妹妹,但人終究已經死了,他如何能眼睜睜地,看著好友就這麼孤老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