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你想住下來嗎?」
老太爺面容灰敗。一下子四個人、八隻眼都盯著魏澤蘭瞧。
「老太爺有點不對勁。」魏澤蘭嗅了嗅,有股怪味由老太爺那向她飄來。
「這麼說你的意思是不住 ?」不虧是他的小娘子,知道他的心意。他不過是回來打聲招呼,根本沒有久住的意思。
「不想住就別住,擺什麼大架子。劉府也未曾邀過你,不住就快滾吧。」老太爺抱怨道,魏澤蘭一直往他這邊飄來的眼光讓他覺得不舒服。
「小娘子,咱們走。」劉劭鏞輕執魏澤蘭,往門外移動。他們可是日來打聲招呼兼示威的,而不是回來受氣的。怎麼可以為了出口氣,讓他的小娘子受委屈?
「不,我要住下來。」魏澤蘭一邊回應,一邊苦思那怪味究竟是什麼藥。
「哼,要住就住,不住拉倒。來路不明的女人,我們劉家不稀罕。」老太爺不屑地往屋內移。
「小娘子,我們走,別在這裡受氣。」
魏澤蘭苦思之餘,根本無暇他顧。她並未聽到老太爺那句稱她「來路不明」的話,她只知道劉劭鏞要走。但是這一走如果劉老太爺真的出了什麼事……不行,她會良心不安的。
「不,我們得留下。」
「嗯,你跟我回房。」劉劭鏞瞪了劉老太爺一眼。「還是我的小娘子識大體。」言下之意,不識大體的就是劉老太爺了。
* * *
劉家的馬車往山路駛去,斜陽透過樹梢灑在車頂,劉劭鏞下意識地伸手撥弄拂窗的草葉。林紹宇和他相對而坐,臉上還是一如往常地沒有表情,如果硬要說恐怕只有嫌惡。
「紹宇。」劉劭鏞隨手折了枝草葉,銜入口中。
林紹宇不答。
「幹嘛臉這麼臭?你在生氣?」
林紹宇還是不答,看劉劭鏞一副嘻皮笑臉的樣子無端端地他就心裡冒火。他知道劉劭鏞滿肚子壞水,但是如果不傷及無辜,那倒也無妨。不過,劉劭鏞會笑得一臉金光燦爛,大費周章地驅車前往提督府,那就表示劉劭鏞的劣根性又要發作。
劉劭鏞俊朗地笑了笑,優雅地揮揮手中的折扇。他當然知道林紹宇在氣啥,不過他才不會輕易罷手,即使林紹宇的臉黑得似墨,他也不為所動。
「喂,你的臉皮都要僵化了,笑一笑好嗎?」劉劭鏞伸手朝林紹宇的臉摸去,在意料之中地被他利落地避開,別開臉去。
「好好,不碰,我不碰你就是。」劉劭鏞陪笑。劉家不把林紹宇當奴僕使喚,自然劉劭鏞不能對他又捏又扯。「我想,等你做了古,你那張老皮必定千年不化。」
林紹宇不吭一聲,良久才吐出一句。
「你此去是去破壞洪家小姐的清白?」
「噯噯,還是紹宇聰明,我不說你一猜就懂。但是,話不是這麼說的。如果洪若寧那丫頭早沒了清白,我區區一個小商人又哪能傷她分毫?別說是清白,說不定我連她一個手指頭都碰不著呢。」劉劭鏞將窗戶開得更大,讓風灌入。「嗯,呃,有句話是這麼說的,我記得是什麼民,什麼官的。嗯……讓我想想。對的,『民不與官斗』,就是這句。洪若寧再怎麼說也是由司徒青護著,我一介平民哪奈何的了洪若寧那丫頭。」
「別做得過火,她終究是……」
「管她是什麼,是她先不要我的耶。我沒抽她的筋、剝她的皮已經算客氣。」劉劭鏞氣呼呼地說。
生得稍微文弱點就有這個好處,若是一副高壯如熊的模樣,怎麼扮弱者都沒有說服力。如果對手不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好友,恐怕早給他唬得一愣一愣地也未知。
「她不要的不是你,她不要的是劉家的瘋子。」林紹宇回嘴。若不是劉劭鏞先裝瘋賣傻,說不定洪若寧已有身孕。「說得好,我的小娘子就不會在意這些。所以洪家丫頭想做劉家媳婦,做我劉劭鏞的娘子還差的遠呢。」
談笑間,劉家的馬車在提督府停了下來。
「走吧。」劉劭鏞率先下馬。來此的目的再清楚不過借司徒青的手,毀了洪若寧的清白。障礙一除,他和他小娘子的幸福可期。
* * *
提督府內,劉劭鏞和司徒青客套話說完,進入正題。而司徒青和洪若寧正一步步踏入他設好的圈套內。
「閒話不多說,不才今日來是想向您問個人。」劉劭鏞問得恭敬,但在心裡卻不住竊笑。
劉劭鏞不過掃了司徒青一眼,就知道他的處境。一個毀了容,在仕途上眼看要升不上去的男人有的東西不多。就因為這樣,所以他更加珍惜,更須提防有人來搶他所剩無幾的珍寶。想當然耳,如果有人真打著強搶的主意,他的反應必然激烈,必然顧不得繁文褥節,極有可能在未拜堂的情況下要了洪若寧。
就是如果他們有情,鐵定逃不過劉劭鏞的天羅地網。
「你說。你要問誰?」
「洪若寧,他是我遠房的表妹。不知是否在大人府裡?」劉劭鏞注意到司徒青的手似乎微微震動,惟一露出的一雙眼突然閃著戒備的眸光。
看見司徒青遲疑和驚懼,劉劭鏞馬上多補了一段。
「我這遠房表妹可刁了,老是說她是孤女,就是不肯認咱家人。她一定是這麼和您說的。」會逃婚,又住在人家府裡,洪家丫頭一定得這麼說。這種人人用得都用濫的計謀,劉劭鏞會想到並不稀奇。
「是,她是在我府裡。你來帶她走?」司徒青的拳頭不自覺握了起來,正被眼尖的劉劭鏞瞧見。
嘿嘿,不需要這麼激動,放輕鬆點。
「大人,您和我表妹……沒什麼吧?」劉劭鏞試探地一問,想確定自己的猜測。沒發生什麼他此行才有意義;如果生米已經煮成熟飯,那他豈不白跑一趟?
「沒有。」司徒青飛快地回絕。
「還好。否則,我這妻子怎麼過門?」劉劭鏞笑道,裝模作樣地噓了口氣。他也未免回絕得太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