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這個意思。」其實他趕下樓,十之八九是為她說的原因,但是他怎能承認呢。
「那你……」她揚高了尾音。
看她落落大方,他將她的背包推回她的面前。
「你怎麼又悶不吭聲的走?」
她將背包背回後背。「你只答應讓我住一個晚上,我不該讓你困擾,繼續待在你那裡。還有,謝謝你昨晚的收留。」她露齒一笑,頭微微的向右一點。
她的笑容澄清無邪得一點都不像是賣笑的,若是從小生長在那種環境中,怎麼可能會有這樣不含七情六慾的純真笑容?
他收斂了心神。「既然都已經早起了,我請你去吃早餐。」
又有免費的早餐可以吃,她當然來者不拒。
吃完早餐,藍威發現她的腳傷癒來愈嚴重,於是又將她帶回醫院。
在醫院等候看病時,她忍不住問:
「喂,你一點都不像是婦產科的醫生。」
他挑了眉。「哦?在你心底,婦產科醫生應該是怎麼樣子?」
「至少不應該長得像大哥的樣子。」
他大笑出聲。
他明白自己若是橫眉一豎,樣子的確嚴肅了些,但從來沒有人敢當面這麼告訴他,唯獨這個女孩——這個說話總是淡淡的女孩。
「我是專門研究不孕症的,簡單來說,就是人類生殖技術的研發,像試管嬰兒和冷凍胚胎的技術,所以我並沒有在們診看病。」他簡單的說明他的工作。
她給了一個原來如此的表情。
藍威幫她掛的是翁介元的門診,跳號燈顯示輪到她,於是他帶著她走進門診室。
藍威和翁介元不但是同一所醫學院畢業,還是同屆,只不過兩人選了不同的專科念,最後又選擇了同一家醫院服務。兩個年齡相仿的年輕人,在這深幽的醫院裡,成了莫逆之交。
當藍威帶著孫海娟走進門診室時,翁介元歡迎他們的表情,是一張如雞蛋般的大嘴。
「她不是走了嗎?怎麼又會回來?」翁介元驚訝的對著藍威問。
「介元,你先幫她的腳看看。」
翁介元壓下滿腔的疑問,示意孫海娟坐到他面前的診療椅。他推了推鼻上的細邊眼鏡,捧起孫海娟的右腳。
「這樣痛嗎?」翁介元用大拇指仔細的按壓著腳踝的部分。
「痛!」孫海娟咬緊牙,忍受著腳踝傳來的痛。
翁介元又按壓了幾次。
「筋發炎了。我開個單子給你,等下你去物理治療室,先去熱敷,然後物理治療師會幫你推拿,再幫你上藥。盡量減少右腳的施力,連續來做一個禮拜的治療,腫脹應該就會消失。」翁介元仔細的叮嚀。
「還要做一個禮拜的治療!」孫海娟聽了,秀眉微蹙。那她要怎麼找工作?接下來的生活該怎麼辦?
「你先去做治療,治療完再回來這裡找我,剩下的事待會兒再說。」藍威接過翁介元開的單子,放到孫海娟的手中,並且告訴她物理治療室的位置。
「你不用去工作嗎?」孫海娟接過單子,問。
「我是做研究的,采的是責任制,沒有所謂的上下班時間。你快去做治療吧。」藍威催促著她離開。
等到孫海娟離開,翁介元沒有馬上按下叫病人的燈號,擺明等著藍威的解釋。
藍威將昨天的事簡單的說了一遍,只忽略了她是個小妓女的事。
「藍大醫生,幾時你變得這麼好心腸了,我怎麼會不知道呢?」翁介元取笑著藍威。
「畢竟是我撞到她的,況且,任誰遇到這種事,都會這麼做。」其實他根本沒有好心腸,今早還誤會她是個小偷。
「你打算收留她到什麼時候?」翁介元有點想要看好戲的意味。
「等她腳一好,就不關我的事,我會讓她馬上離開我那裡。」藍威說得斬釘截鐵。
「這個小妞個性還真強,寧願忍受腳痛,也不願開口向別人求助。她其實大可賴上你,至少可以待在醫院裡,等到腳好為止。」
「可以感覺得出來,她的外表雖然柔弱,自尊心卻很強。」
「你先回研究室吧。你這麼大的個子,杵在我這裡,會把病人嚇跑。等她出來時,我再打內線叫你,OK?」翁介元將他推出了門診室外,專心看起病人。
***
中午,藍威帶著孫海娟在醫院的餐廳裡吃飯。
「又讓你請吃飯,真是不好意思。」孫海娟靦腆的說。
「沒關係。」藍威繼續面無表情的吃著他韻排骨飯。
「等我工作賺了錢,我會還你的。」孫海娟認為,別人請她吃一餐飯是順水人情,她會默默的接受,可是讓別人連請三餐飯,就是恩情了,恩情債難還,她不想欠。
藍威牲視著她清澈的美眸。「你說還就還吧。」
等到兩人祭完了五臟廟——
「你腳這樣,也不方便去找工作,就先住我那裡吧。等到腳好了,你再好好的打算該怎麼辦。」他終究不忍心看她拐著腳到處找工作的樣子。
她的大眼露出難得的喜悅。「我可以付你房租的,等到我賺了錢,我再一併還給你。」
他也感染她的喜悅,笑了笑。「你要付房租就付吧。」他可沒那套假道學,更不會一看見美女就忘了祖宗八代是誰。她要這麼明算帳也好,省得以後兩人糾葛不清,她要是一副報恩的樣子,他可會受不了。
「待會兒……我要怎麼回去你家?」
他右手揮了揮,示意她站起來,然後朝餐廳的大門走去。
「等會兒我先送你回去,然後再回來醫院上班。晚上我會買便當回去給你吃,然後再把另一間堆雜物的房間清理乾淨,你就先睡在那裡。」他從來都不知道他這麼有愛」心,他這麼愛好安靜的人,竟然能夠把房子分租給一個陌生的小女人!他對自己的行為有點嗤之以鼻。
到了晚上,他依言回來打掃房間。他受不了她一跳一跳的模樣,要她什麼事都不要做,乖乖的坐在餐桌前吃便當就好。
等到他打掃好房間,他已經累得全身虛脫。誰讓他平常比豬還要懶,根本就懶得整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