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絕代天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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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頁

 

  沐聖陽苦笑:「從來不得清閒。昊陽觀名為清修之地,對外卻為武林精神聖地,昊陽掌教,除了管理昊陽觀內部人事,指導眾師兄弟武藝修行外,還須幫助觀外鄰近人民,調解大小武事紛爭。」

  「哦,聽起來相當忙碌,那你每天有多少時間得以安眠呢?」

  華天香眼睛望著他處,事不關已的問著。

  「每日只一、二個時辰得以清閒獨處。」

  「是道家養神之道嗎?」

  華天香想起他保護自己,日夜奔波,數日不曾合眼。

  「此乃精修純陽之功。不過,人體老化迅速,還是不宜如此耗竭精力。」

  「甘願嗎?這種生活。」華天香單刀直入的問。

  「能以一已微薄之軀,為天下人效力,聖陽方覺不在此生。」

  「是嗎?」華天香望了沐聖陽一眼,若是以前聽到此言,她絕對會不屑地冷笑,認為沐聖陽是假仁假義之徒,但現在想法完全不同,續道:「顯然昊陽觀的精神和水閣截然不同。」

  「願聞其詳。」沐聖陽對水閣所知甚少,雖然武林人對水閣懼知蛇蠍,但是他從水閣藥座、香座身上,卻不見任何邪惡特質。

  「水閣之人只為自己,不為他人。」華天香簡短地回答。

  「嗯,」沐聖陽輕應一聲,似乎可以瞭解。

  「這就是名門正派和邪魔歪道的區別嗎?」華天香諷問。

  「有很多人是如此想。」沐聖陽頗覺遺憾地道。

  「你很坦白。」華天香嘴角揚起一抹笑意。若說她為何能忍受和沐聖陽這一個「男人」、而且又是正道聖人在一起這麼久,就是因為沐聖陽很坦白。

  「那你對此的看法如何呢?」不知為何,她想知道沐聖陽對水閣的看法。

  「人性複雜。不能用黑白、正邪分之。」

  「所以?」

  「不論身份貧富或貴賤、性格熱情或冷僻,皆有求生的權利,也有被尊重和尊重他人的義務。」

  「在爭取自身益處時,也該尊重他人?」

  「是。」沐聖陽微笑。

  「照你的分法,水閣很榮幸地是屬於『正派』的那一群。」華天香輕笑道。

  「不錯。水閣遺世而獨立,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雖然聲名不佳,卻沒做過什麼大好大惡之事。」

  「所以,你擔心的是地朝。」華天香直指沐聖陽心中憂慮之事。

  「唉。」沐聖陽不覺歎一口氣。從地皇找上門來挑釁的行動看來,其想併吞昊陽觀的野心可見。而他最不願意的就是大動干戈。

  「這是避免不了的。」華天香很有默契的說道。

  沐聖陽聞言望著華天香,溫和的眸子中難掩深深的憂慮。

  華天香從他眼中看到無私的胸懷和對戰事的悲哀,心念微動,避開他的眼眸,起身在房中踱步,尋思著。

  兩人沉默了許久,華天香才開口:「去找戰座。」

  沐聖陽聽她如此說,一時微感驚訝。

  他適才正在思考應對地皇來侵之策,他雖然有能力聯合昊陽觀和天府之力,加上烈陽是天府的猛將,一有人和,一有勇將,但兩人皆不是戰略家,缺乏一個有能力統合戰局的戰略人才,難抵手下人才濟濟的地皇。

  想不到華天香馬上為他提出解決之策。華天香知道戰座曾和地皇交手數次,熟悉地皇的戰法,而她既然口出此言,就表示要代沐聖陽和戰座說項,依她冷僻的性情,願意如此出力,難怪沐聖陽感到驚訝了。

  此時杜少英突然推門而入:「華姑娘,用晚飯了。咦,怎麼你們兩人神色如此嚴肅?」

  華天香對杜少英視而不見,一言不發地走出房門。

  聽見背後傳來沐聖陽的輕語:「謝謝。」

  她沒有回頭,心中卻想著,助人的感覺比殺人好大多了。

  ※ ※ ※

  今夜是元月十五,故華天香亦循禮數和主人杜家兄弟一桌用餐。

  「逛過元宵夜市嗎?」沐聖陽輕聲問她。他最後一次逛夜市是十五年前吧。十二歲時的元宵節,烈陽帶著他偷溜出現,大街小巷亂逛亂走。昊陽觀是清修之處,沒有節日也沒有假日,所以他頗能明白華天香在水閣是如何過日子的。

  華天香輕搖蟯首,沒有遺憾難過的表情。

  她不需要節日這種東西,和一堆陌生人擠在一起慶祝,無聊又可笑。

  一旁的杜少英忙插話:「今夜便是元宵,少英很樂意陪華……」

  「你很樂意陪愚兄在帳房裡對帳,不是嗎?」杜逸陽笑吟吟的折扇輕搖,輕鬆地截下弟弟的話頭。杜少英不敢再多說,悶頭扒飯。他素來懼怕這位高深莫測的兄長,所以從不敢違背杜逸陽。

  於是沐聖陽和華天香在用過晚膳後,相偕出門。

  擠在長街上的人潮中,華天香以衣袖拭去額上汗珠。

  元宵夜街比她所想的更加難過。人潮洶湧,摩肩擦腿,進也不得,退也不得,周圍人群散發出的體溫和呼出的熱氣,蒸得她不停地滲出汗水。

  一刻鐘前,她和沐聖陽被人潮衝散了,只得獨個地順著人群緩慢地移動,偶爾抬頭欣賞元宵綵樓上巧奪天工的紙紮宮燈。

  「華姑娘…」在喧鬧的鑼鼓聲,似乎有溫和的男聲在喚著她的名字。

  華天香掂起腳來,舉頭張望,終於在大潮中,發現沐聖陽白色的身影,就只十步之遙的距離,於是華天香努力地在人群中找空隙欲開出一條路過去。

  在這麼擠的狀況下,毫無立足之地,她那絕世輕功絲毫派不上用場。

  無奈,人頭堆堆疊疊,更是絲毫不得動彈,十步此刻竟似十里之遙,華天香和沐聖陽只得隔著人群相望,束手無策。

  「小娘子,那位穿白衣的相公是你的夫君嗎?」

  華天香身旁一個抬著扁擔的莊稼漢子問道。

  華天香隨意嗯了一聲,鳳眼左探右望,想找個空位擠過去。

  「他叫什麼名字呢?我叫他過來接你過去。」莊稼漢子見華天香貌美,沐聖陽俊雅,心中對這對壁人產生好感,看他們如牛郎織女般遙遙相望,忍不住想幫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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