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派人來過了,我告訴他妳會住在這裡。」幽暗的室內,他深深攬眉。
她感覺被他摟抱得更緊。就算她抗議也是沒有用的吧?他的態度看起來就是一副我行我素的強硬,是不可能乖乖把房間讓給她一個人睡的。
她輕輕歎了口氣,無言地屈服。她好累……又疲倦又累。暫時就別再想了吧……也許,說不定,她嫁給他的話,能慢慢化解兩家的仇恨……如果可以如此的話,那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她閉上了眼睛,想像著披上白紗,和他走入禮堂的畫面……如果可以結婚,如果可以,可以的話,該有多好……
「御天……我愛你……」她輕輕呢喃一聲,沉沉地睡著了,
藍御天卻反而更清醒……如果知道他對她所做的事,她還會這麼說嗎?……能夠原諒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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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方亮的早晨,空氣特別清新,她悄悄地走出藍家。她有一種感覺,如果等到藍御天醒過來,她可能很難離得開。
回到於家,她爺爺已經醒了。
她來不及掩藏額頭上的傷,就看見坐在沙發裡的爺爺望著她,蒼老的眼神黯淡下來,彷彿開始責怪起他自己來。
於非因一下子慌了,連忙胡亂的說:「爺爺,對不起,我昨天……又不小心跌倒了,撞破了額頭,所以……沒有回來陪您,也沒跟您說一聲。您一定擔心了吧?」
「非因,妳當爺爺是老了癡呆了嗎?」對於她撒這種善意的謊言,於信鴻是一點也不領情。他深深歎了口氣。「……妳一個人回來的嗎?」
「……嗯。」她一臉歉疚。對於自己只忙著向藍家道歉,卻忘了會惹他老人家傷心而慚愧不已。……正因為她很明白自己的心一直都偏向藍御天,她對一直都很為她著想的爺爺才更加的愧疚。
於信鴻望著她不安的神情,一眼瞧穿了她。「我想,一切還是不變吧?」
於非因無言的垂下頭來。
於信鴻隨即明白他的猜測果然對了。沒有任何的改變,即使藍家已經奪走了他辛苦了一輩子打拚的公司,也不會因此就抹平藍家的仇恨,等到他進入棺材那一天,他還能夠想像得到藍家那雙冰冷的藍色眼神無情的瞪視著他的棺材入殮--他怎麼能夠安心把他唯一的孫女交給這樣的男人!
但是,他又怕操之過急會引起反效果,就像當年一樣……而他再也不能失去他僅有的血脈了。
「……非因,我同樣失去我的兒子和……媳婦,所以我能夠明白藍家的心情,他們必須藉由憎恨這股強大的力量,才能繼續壯大自己吧。……沒有關係,這是我自作自受。我這麼一大把年紀了,生命已經在倒數的階段,我不打算讓這場戰爭延續下去。妳放心好了,公司就給他們,接下來他們如果還想從我這裡拿走任何東西,我也都無所謂了……非因,只除了妳,我只希望妳能過得幸福……就夠了。」
「爺爺……對不起。」她的心更疼更痛。面對一心一意只是為她著想的老人,她只有拚命道歉。「爺爺,對不起,我拒絕他的求婚,是因為我覺得自己對他毫無幫助。我太天真,把這個世界看得太簡單,我什麼忙都幫不了他,我沒有資格和他結婚。……對不起,爺爺,我卻拿您當作借口,其實是我自己完全沒有把握能夠做一名讓他讚賞的妻子。」
她感到深度的不安,而這股強大的不安來自哪裡,她自己完全不曉得。她對藍御天絕對是完全的信任,所以她愧疚自己一直不瞭解他的心情,也未曾嘗試去瞭解,只是一味享受著他的寵愛。……也許她的不安,來自內疚、來自配不上他的自卑吧……但似乎又有更深層的憂慮,她自己也厘不清。
「非因,妳不需要為了這種事道歉。……既然妳拒絕了,那麼,想不想跟爺爺到加拿大生活?」
「爺爺……」
於信鴻慈祥地凝望著她措手不及的反應,一臉微笑地說:「我現在已經沒有職務了,我希望移民過去定居下來,只是這還得看妳的意願。爺爺當然不可能留妳一個人住在這裡,如果妳不願意,那麼我也會打消這個念頭。」
離開這裡,就表示她得離開藍御天!這是她從來也未曾想過的事。她……可以離開得了他嗎?可以過著沒有了他的生活嗎?
她蒼白慌亂的神色,眼神避開著於信鴻。
「非因,這對妳來說是太突然了。不過……妳拒絕了藍御天的求婚,是不是表示妳和他之間還是有問題存在的?這是不是因為你們一直都太過接近的關係?我覺得有時候把兩人的距離拉長了,反而可以讓彼此看得更清楚。說不定藍御天也正處在迷惘之中,他才會這麼急於向妳求婚。也許對他而言,適度的距離也是他需要的。」
「適度的距離?」一顆心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動。
「非因,我沒有反對過妳和藍御天的交往,就算去了加拿大也是一樣。等妳培養出自信能夠成為他的妻子,妳隨時可以回來嫁給他。到那個時候,妳有他的照顧,我也就可以安心的在加拿大養老了,而妳也隨時可以來看我。」
充滿善意溫馨的言詞,為她畫出一個美好願景的想像空間,彷彿這麼一來,所有的煩惱都將迎刃而解,在她紛亂的心思裡理出一條頭緒來……也許退一步,真的能看到海闊天空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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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只是她一相情願的想法罷了。
雖然她已經有了決定,卻很難把這話告訴藍御天。她現在才真正深刻的意識到她過去真的太依賴藍御天,一向都是他領在前面為她作決定,而她一直都是無憂無慮安心的跟著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