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白皙的手指攀著他的手臂,他冰冷的眼神有一刻的動搖,但很快沉寂。
為什麼你不肯接受紀兒?
她是於信鴻的孫女。
她愛你。
總有一天,她會恨我。
你膽怯?
以後,你也許會明白。
在因子決意跟著於信鴻,要離開他時,他已經明白了。所以,為了他叔叔,為了紀兒的幸福,他不能這麼做。
「不行。」
他堅決的拒絕,讓她好不容易找回的心再一次落到谷底。「為什麼?難道恨一個人,你可以什麼都不顧了?……連我也是嗎?」
「因子,這件事情妳不要管。」他無法對她說明,因為她此刻的心是偏的,她正靠向於信鴻,深深覺得對於信鴻充滿虧欠,她想彌補的心情,他心知肚明。正因為如此,他更不能洩漏紀兒的身份。「……也許等過一段日子,妳心情平復一些,當妳冷靜下來以後,我可以告訴妳。」
她不信任的眼光瞅著他,聲音細細地微顫地指控,「等一段日子,你又有借口騙我嗎?」
他瞇起的深沉的眼裡寫著複雜情緒,「現在不管我說什麼,妳都聽不進去了,是嗎?」
「御天……我只是希望你讓我……對於老先生盡一點力。」她乞求的眼神裡發出了無言的訊息,她希望他懂。
「如果妳一定要把彌補他的虧欠和我對妳的感情程度,兩者之間畫上等號,我絕對無法接受。」她心裡面所想的,他確實很懂,也很明白,但是這只是更惹他生氣而已。對于于信鴻,他只有恨意。
她的眼神逐漸失去神采,緩緩從他的身上移開。「既然如此……我也沒什麼好說了。」
「妳要做什麼?」他眼看著她爬下床,步伐不穩。
「……我要走。」他的手一伸過來,她馬上避開了。
「妳現在還能去哪裡?」他硬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攔腰抱起了她。
「不要!放開我!我不要留在這裡!」她使盡力氣推著他,卻無論如何掙脫不了。
「因子!……妳忘了嗎?妳說過,妳永遠不會離開我……不管我怎麼欺負妳,妳都不會離開我……那只是妳說好聽的?」
她空洞的眼神傷黯了一次又一次,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淌流。她緊緊蜷縮著手指貼在他胸口,即使內心很想撾打他,但真正要她打人,即使是殘酷的他,她也做不出來。
「你怎麼可以這樣殘忍……怎麼可以還跟我說這種話呢?……你為什麼這樣殘忍?為什麼……」明明錯的人是他,為什麼對她這麼殘忍?害她……連掙扎的力氣都沒了。
「我愛妳。」他緊緊的抱著她,親吻了她一次又一次。他只希望她能把這句話放到心裡去,現在再多的解釋她都聽不進去了。
為什麼……他還能夠理直氣壯說愛她?
第八章
外頭的陽光頂烈,她望著窗台的框架失了神。
不讓她走,只有把她關鎖著。他以為這麼做,就能夠找回她遺落了的心嗎?
御天,沒有人會離開自己的幸福。既然你不許我離開你,那表示你不可能遺棄我的吧?那麼我很肯定即使被你關在籠子裡豢養,我也甘之如飴。
怨不得他的,是她自己說了那些話。是她把自己困住了。現在這些話聽起來竟是如此嘲諷,像是在笑她的愚蠢和年輕無知似的。……一時的無知,可以原諒,一輩子的毫無成長,那才是最可憐、可悲的吧。
所以不要緊,她還有機會。
藍御天必須到公司去一趟,所以剩下沈寒悅來陪她。說好聽是陪伴,其實只是不許她走出這個房子。
「非因,這些是妳的衣物,我幫妳從於家拿回來了。」沈寒悅提了幾個箱子進來。
於非因整個人像失了魂一般,只有在聽到他的聲音時,緩緩回過頭來,淡淡掃了他一眼。
「……寒悅,爺爺……於老先生,他還好嗎?」
沈寒悅把箱子都放好,才走向窗口,「沒有人會去考慮敵人的心情好或不好的。」
「可是,他對你有很大的冀望,他把你當作親人一樣看待,為什麼你做得出來背叛他?」站在她的位置,她看到的是藍御天的殘酷,沈寒悅的冰冷,而她空洞洞的心只剩下對於信鴻的愧疚。
「因為我從一開始就是藍影白先生培養出來的人。一直以來,我很瞭解藍影白先生對於信鴻的恨意和憤怒的原因,還有他給御天的壓力。非因,我真的希望妳能瞭解這一場戰爭是於信鴻掀起的。其實在把妳送進於家之前,御天他差點和藍影白先生吵起來,他真的是很痛苦,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才讓妳去的。」為了隱瞞李紀兒的身份,有一些話還是不適宜說出口。
「我無法瞭解什麼是萬不得已,我只知道人與人之間相處久了,總是有感情。更何況,老人家一直對我很好,你也是知道的。」就算她能夠體諒藍家的仇恨,她的心還是免不了疼。
「非因,我坦白告訴妳,為了斷絕妳跟於家的一切,我跟於信鴻說,妳始終都是知情的,現在妳的任務完成了,所以和他的關係也結束了。當然,於信鴻的震怒不在話下,他現在極度的憎恨妳,妳也不需要去同情他了。」
她全身僵硬,臉色慘白!「……你們……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嗎?」
「不這麼做,妳會想去見他吧?妳一定想去為藍家的所作所為道歉。但是現在就算妳去了,妳也進不了於家大門一步了。或者,妳要去辯白,說這一切都是我們撒的謊言?妳也很清楚妳這麼做會加深藍、於兩家的仇恨,而這不會是妳樂見的。再說,妳連說謊都不會,我相信妳也不希望因為妳走了這一趟,反而讓於信鴻對御天的憤怒加深吧?」他是歉疚,必須連她的善良都利用,但這麼做也是為了她好。
於非因無言地淚流滿面。他都說對了,不管藍御天在於信鴻的面前如何抹殺她,她為了藍御天,為了藍、於兩家,她都不可能去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