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誰准你們走?就算我放你們走,羽兒也不想走。我說的對不對?羽兒?」離緒飛親暱地在慕容羽頰上親了一記。
「放肆。」越婉兒以護衛女兒的心態護衛慕容羽。
離緒飛走近,賞了越婉兒一巴掌。
「婉姨!」慕容羽大吃一驚,走上前去欲檢視越婉兒臉上的傷。只可惜離緒飛快她一步,拽住她纖細的手腕,將她拉向自己。
「放開我,讓我看看婉姨的傷。」這一次慕容羽反擊了。掄起粉拳不斷捶打離緒飛厚實的胸膛。要傷她,可以,因為這是慕容家欠離家的,但是婉姨何其無辜。
「別動,不然受傷的不只是越婉兒一人,連你我也不會放遇。」
「羽兒,快住手。你這樣於事無補,只會傷了自己。」越婉兒並未擦去唇角滲出的血絲,她不要羽兒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羽兒,聽婉姨的話,快住手。」
「婉姨……」慕容羽哭得更凶了。是她不好,如果不是她北上離家,婉姨不需受到這種屈辱。
「可惡。」離緒飛將慕容羽的手反剪在背後。他應該出手給慕容羽一巴掌,但是他終究下不了手。
「越婉兒,這一巴掌只是警告。以後,不准你再用那種大逆不道的語氣對我說話。我父親生前護著你,但現在由我當家做主。除非你死,否則,別指望他能給你任何幫助。這一點你給我牢記。」
越婉兒以未被打腫的臉頰對著離緒飛。「你放心,離府我們不會再待。」
「我不想再重複。要走可以,但是只准你一個人走。羽兒要留下。」
「你們非親非故,你沒有理由,也沒也權利留下她。」越婉兒看見慕容羽輕輕地合上眼,將自己的感情封閉。
「非親非故?」離緒飛勾起嘴角。「你以為這傻女孩是以什麼要求離家接濟慕容家?」傻女孩指的自然是慕容羽。
「現在慕客家不需要離家的接濟。沒有你,我們慕容家一樣也能自立。」越婉兒逞強的說著大話。
離緒飛已經調查的很清楚,越婉兒刻意隱瞞慕容家的窘境,事實上,慕容家的情況比慕容羽所知道的困難得多。離緒飛不點破,也不願說明。
「以慕容樺和我爹的交情,離家不會放著慕容羽不顧,況且慕容家欠離家一個交代。咱們兩家不僅是故舊,而我也有理由留下她。」
「欠離家的幕客家一定會還。但我們一定要走。羽兒是吧?」
「羽兒不會跟你走的,她答應過我一輩子留在離家。只要我不趕她走,她就得留下。」離緒飛胡亂地替她抹去臉上的淚珠。「除非,我的羽兒想賠上慕客家的信譽。」
「你……」難道他真不肯放過羽兒?
「我話已至此。你們都下去。」離緒飛打斷越婉兒,將她們當傭人使喚。
「離緒飛,你會後悔的。」越婉兒憤憤地咬牙。
離緒飛將越婉兒的話看成秋風吹過葉梢的沙沙聲,邁開大步,連頭也懶得再回。
第四章
來鶴樓
慕容羽和越婉兒垂著清淚,相對無言。
「羽兒,把衣服換下來吧。」綢衣上的血讓越婉兒驚心,彷彿不斷提醒她未將慕容羽照顧好。
慕容羽淡淡地應了一聲,換上北上時的男裝。離緒飛給的東西她不要了。
「羽兒……」
慕容羽抬起頭,卻是雙眼無神。
「羽兒,你不問我慕容家和離家的恩怨?」慕容羽這樣的神情令越婉兒心痛。誰料得到,原本單純的孩子,竟在數月間有如此巨大的轉變?
慕容羽無言。無論如何,慕容家總是欠離家。不會因為兩家為何結怨,而有所不同。
慕容羽拿起一條清潔的帕子步出「來鶴樓」。
「羽兒。你別走,我有話對你說。」越婉兒喚住了慕容羽,即使她不想知道,但這事不能不說。
慕容羽回過頭,對越婉兒笑了一笑,笑裡有說不出的苦澀。
不久,慕容羽打回一桶冷冽的水,她不肯派遣奴僕,只好親自動手。
「羽兒,你別這樣,別嚇你婉姨。說說話,說什麼都好。」
慕容羽擰乾了浸過水的帕子,敷在越婉兒紅腫的頰上。離緒飛下手不輕,五指的掌印絲毫未退。
「羽兒,我苦命的羽兒。」其實只要一句話,慕容羽就能不再受離緒飛的折磨,但這卻對不住慕容羽的娘親。
慕容羽抹去越婉兒的淚,靜靜地揉洗帕子。
「慕容家和離家的恩怨其實起自十年前,但起因卻更早。慕容樺和離凱飛兩人認識得早,不久後因緣際會認識了我和你母親。詠荷傾心於凱飛,但他們卻都鍾情於我,我們四人年輕時一直難有結果。」
越婉兒將目光拉向遠方,回憶過往。「直到你婉姨因為家道中落,不得已墮入青樓。而慕容樺和離凱飛因父母之命,分別娶了詠荷和另一名女子,也就是緒飛的生母。原本這一切都相安無事,直到讓我再遇到慕容樺和離凱飛。
「凱飛替我贖了身。在你母親於你七歲時病逝、慕容樺的父母於十一年前亡故後,他才又興起將我這一向被慕容家二老排拒的青樓女子迎進慕容家的念頭。但是,當時你婉姨已是離家的二夫人,無論如何不能再進慕容家。
「於是慕容樺做了這輩子的惟一一件錯事,也是最不能原諒的錯事——陷害凱飛。我不否認我確實是愛著慕容樺,所以我決定跟他走,會發生這一切全是因為我,如果沒有我,離家不會家破人亡,你也不需要受這種苦。羽兒,是我對不起你,你恨我吧。」
慕容羽搖搖頭。是與非,對與錯,她分得清楚。錯的是阿爹,婉姨沒有錯。阿爹不應該拿情愛為借口傷人,這一切,身為女兒的她應該代替父親承受。她不恨婉姨,也不恨緒飛。
「羽兒,你恨我吧,這樣我好受點。」越婉兒驚惶地捉著慕容羽的纖纖玉指,但慕容羽始終睜著平靜無波的眼凝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