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句利如劍,字字穿心過,已然殘缺不全的心,就要碎滿一地。
忍人所不能忍,只為曾脫口而出的承諾,負了所愛的人,也誤了自己一輩子,她……究竟是對是錯?
是非已茫然,多想更無益,只能淚往肚裡吞,繼續昂首闊步向前走。
「如果,這是你要的話。」牙一咬,她發現自己也已無路可退。
「來吧,讓我看看你究竟可以為那個懦弱的男人犧牲到什麼地步?」站在原處冷冷的笑,司空列極抱著看笑話的心情看她掙扎。
第一步是猶豫,第二步是掙扎,第三步,她多想轉身奔離這個令人心碎的難堪,發顫的雙腳幾乎要支撐不住自己的重量。
彷彿踏過千山萬水般漫長,紀裴希終於站定在司空列極面前,「我希望,你能夠遵守自己的諾言。」
他粗魯地一把將她扯進懷裡,「你放心,司空列極一向言出必行。」更何況,救一條狗,並不花他太大的力氣……
「該死。」臨關上門,他卻低咒一聲。
沒錯,救一條狗是不花他太大的力氣,可是哄一個少根筋的女人,卻是他出生至今令他受挫最深的任務。
丟下一臉莫名的紀裴希,他旋身追了出去。
跌跌撞撞地衝出飯店大門,范迎曦傷心得漫無目的狂奔,對於倒霉被她給撞到的路人甲乙丙丁,一概忽略。
然而畢竟不是人人都有好風度,在撞到第N個人之後,她終於被攔下來。
「喂,小姐,你這樣很沒禮貌喔。」大力扯住范迎曦的男子有著一張很流氓的臉,被檳榔汁染紅的嘴吐出非常本土的台灣國語。
抬起淒楚淚眸,在她的世界已全然被灰色所籠罩時,任何凶神惡煞此時看來都是那麼地微不足道,「沒禮貌又怎樣?」
「唷,挺嗆的嘛。」流氓男偏頭一睨,露出邪笑。
「放開我!」大力甩開他的手,范迎曦覺得這個男人真的很莫名其妙,「我又不認識你,你幹嗎一直抓著我不放?」
「別這樣說嘛,不認識我們可以好好『認識』一下啊。」邊說,」只毛手跟著要爬上她的臉。
「如果那隻手你還想要的話,最好不要蠢動。」冷冷的警告在空氣中響起,硬是讓那隻手在距離范迎曦的俏臉一公分處停住。
幽幽的嗓音其實不迫人,但卻讓人忍不住不寒而慄,不想自找麻煩,男子摸摸鼻子識相閃人,留下大眼瞪小眼的兩人。
「你來幹什麼?」態度冷冷的,語氣酸酸的,范迎曦的表情像是巴不得撲上去咬他一口,滿滿的怨氣。
「你不是來找我的嗎,為什麼轉身就跑?」他不答反問。
他哪壺不開提哪壺,說到這個她滿肚子酸水就直冒泡,「不跑難道待在那邊當你們的菲利浦鳴?」
酸,陳年老醋八成飲了十瓶八罐的。
「我們兩個沒怎樣,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司空列極昧著良心辯解。
雖然差個一步他們就要發展到床上袒裎相見,可是木還沒成舟嘛,不能就這樣判他死刑。
「你又知道我是想哪樣了?」都已經抱在一起還沒怎樣,難道真要光溜溜地在床上打滾才算嗎?「不管你是想哪樣,只要你相信我就好。」司空列極從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對於獲得一個女人的信任感到如此挫敗。
對她的在意不知不覺與日俱增,濃厚到他自己都深感訝異。
「我還是覺得充氣娃娃比較好。」拒絕相信他的任何解釋,范迎曦拋下一臉錯愕的司空列極扭頭跑開。
不是充氣娃娃的他,不屬於她。
第八章
寬敞的大廳內一片沉靜,男子優雅地吞雲吐霧,對跪在眼前的絕美女子視而不見。
紀裴希咬牙忍受屈辱,拒絕讓眼淚溢出眼眶,司空列極不肯伸出援手,她除了獨闖虎穴,已經別無選擇。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的雙腳已毫無知覺,但她的背脊仍堅決挺立。
「你該知道,」男子捻熄香煙的動作一樣優雅,「駱亞衡妄想私吞的行為已犯了幫內的大忌,就算我要了他的另一條腿,也只是薄懲而已。」真正該賠的,是他的命。
「什麼,你打斷了他另一條腿?!」她深吸一口氣要自己冷靜。
不能昏倒。她在心中告誡自己,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她不能失信於義父。
「還沒。」男子的話給了她一絲希望,「就看你的表現如何了。」跟著話卻又將她推入絕望深淵。「你要我?」她費盡力氣才讓自己不奪門而出。
她的身體給了駱亞衡,心遺留在司空列極身上,背叛一次已讓她生不如死,她不要再背叛第二次。
空氣再度凝結,直至訕笑聲低低自男子口中流瀉而出,「你未免也對你自己太有自信,你以為我會對別人的破鞋感興趣?」自取其辱。
他的嘲諷雖傷人卻也讓紀裴希鬆了一口氣,「那你要我替你做什麼?」
「我要你回到司空列極身邊。」
「不!」紀裴希想也不想地駭然拒絕。
「司空列極」這四個字是她這輩子再也不想碰觸的傷痛,為什麼她總是逃不開?
男子挑了挑眉,「我以為你愛他。」
「他身邊已經有了別人。」她不恨他,只有寄予無限祝福。
「我就是要你去破壞他們。」男子眼神倏地轉沉變冷,滿是深深很意,「我不允許他們在一起。」「這對你並沒有任何好處吧?」紀裴希疑惑地看著他,「我記得你應該不是同性戀。」而極身邊那個女子也太過平凡,沒有亮眼的艷麗,怎可能引得起他的興趣?
「那不關你的事。」他冷冷地吐著煙圈,拒絕透露更多,「肯不肯,一句話。」
「我……」她在做垂死掙扎,「不能以別件事代替嗎?」她不想再背負極更深的恨意了。
「過兩天駱亞衡的雙腿我會打包送上。」顯示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若你嫌太少,我還可以加上雙手,反正只費一次工。」
「你……我答應你就是。」紀裴希認命地垂下雙肩,「那你什麼時候要放亞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