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戀花憐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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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頁

 

  「別這麼看我。」他低頭喝湯,湯碗蒸出的熱氣掩去他臉上的神情。「妳不知道嗎?這種眼神很容易教人想入非非。」

  「什麼意思?」紫蝶不懂。

  「什麼意思?」花信重複她的問話,沙啞一笑,習夜櫻春夢』的故事聽過吧?咱們千櫻的開國君主雲烈,有個晚上夢見自己和天女在櫻花樹下--」

  「別說了!」紫蝶制止他,蜜頰整片染紅。

  毋需他繼續說下去,她已理解他話中的暗示。

  這故事她很小的時候便聽娘親說過了,據說那位英勇的開國君主,在夢見自己與天女雲雨後的某個晚上,便在櫻花樹下遇見了一個與夢中天女容顏相仿的姑娘。她容貌絕美,氣韻優雅,他對她一見鍾情。

  後來,那位美人成了千櫻的開國主母,而每年櫻花祭,賞夜櫻也成了千櫻百姓熱中的活動。

  未出閣的年輕姑娘會趁著夜深人靜,悄悄在櫻樹上結上各色綵帶,祈求天女庇佑,讓她們早日覓得如意郎君。

  紫蝶垂落螓首,伸手掩住自己雙頰。

  她兩頰好熱好熱,熱得她整個人也跟著發燙。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她尷尬地低語,「可你真壞啊……為什麼要這樣信口胡說--」

  「我哪裡信口胡說了?」他喊冤。

  「還說沒有?」她嘟嘴,雖然眼眸不敢看他,話中的嬌嗔意味卻很明顯。「什麼『夜櫻春夢』,我剛剛不過是看你喝湯--」

  「是啊,只是『看』我喝湯而已。」他特別強調關鍵詞眼。「只是這個『看』啊--」

  「花信!」她喚他,阻止他說下去。

  他一怔。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雖然語氣含瞋,卻奇異地勾惹他的心。

  他愣愣看著她。

  「幹嘛這樣看我?」她粉頰更紅。

  「沒、沒什麼。」他連忙收回視線,就著湯碗又喝了一大口。「這人參湯果真好喝,好喝極了。」他不著邊際地讚道。

  她凝望他,目光既是無奈,卻也飽含溫柔。

  「喝完了就回房休息吧。」她溫婉勸道,「夜深了,風又涼,在外頭待久了對身子不好。」

  「等我把這些寫完就回去。」花信比了比一迭壓在油燈下的紙。

  「這些是什麼?」紫蝶好奇地翻閱那迭紙。

  「宮中那些大臣的背景,包括我們四大氏族。」花信解釋,「我把這些人的特徵來歷都一一寫下,再搭配他們的畫像,雲霓可以時時拿出來看,要記起來也容易些。」

  「這幾天晚上,你忙的就是這些?」

  「是啊。明天我們就進城了,我想在回宮前完成。」

  「原來如此。」紫蝶輕聲應道,看著紙上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字雖多,卻一個個寫得端正漂亮,足見他的耐性與細心。

  為了公主,他如此盡心盡力,日夜操勞,可見他……真是十分在乎她的……

  想著,紫蝶喉頭一酸,連忙展袖,藉拂發的動作掩飾忽然濕潤的眼。她站起身,正想找個理由離開時,花信忽地開口--

  「對了,紫姑娘,有件事我一直覺得很奇怪。」

  「什、什麼?」她悄悄吸了吸鼻子。

  「就算雲霓因為撞傷頭部而失去了從前的記憶,也不該認為自己是另外一個人啊。那個海珊瑚究竟是誰?她為何要編造出這麼一號人物?」

  「這個嘛,我認為有兩種可能性。」

  「哪兩種?」

  「一種可能是,她明明是雲霓公主,卻為了逃避某種痛苦而下意識地拒絕承認,所以才幻想自己是另外一個人。」

  「妳的意思是,她不想當個公主嗎?」他皺眉沉吟。

  「嗯。」她點頭,「我記得公主曾說過,如果可能,她寧願自己是個平民百姓。」

  「那倒是。」花信也同意,「那另外一種可能性呢?」

  「另一種可能是--」她深吸一口氣,知道即將出口的話,將會引來他強烈反彈,「她確實不是公主,是海珊瑚。」

  「不可能!」他果然高聲反駁,斬釘截鐵道:「妳又不是沒見過雲霓,她跟雲霓分明生得一模一樣,怎麼可能不是同一個人?」

  面對他的質疑,她只是靜靜望他,良久,才輕聲問:「你真的認為她跟公主生得完全一樣嗎?」

  「什麼意思?」他變了臉色。

  她放柔嗓音,「你不覺得比起公主,這位姑娘的身子顯得纖瘦許多?而且她的手也有些粗糙,不像一個養尊處優的公主。」

  「這有什麼奇怪的?這陣子雲霓大受折磨,自然會清瘦許多,而她從小便跟著我和火影騎馬練劍,雙手粗糙些也不足為奇。還有,她身上的衣飾打扮和雲霓一樣,不可能是其它人。」

  「也許吧。可是,我還發現一件奇怪的事。」

  「妳發現什麼?」

  「那日她高燒不退,我為她淨身時,發現她背部留有淡淡的紅痕,像是鞭痕。」

  「什麼?!」花信大為震驚,「妳說鞭痕?」

  「嗯。」

  「妳的意思是,她曾經遭受毒打?」他一字一句問。

  她頷首,「看來似乎是那樣。」

  花信猛地站起身,動作之劇烈,差點甩落桌案上的油燈。他鐵青著臉,嘶聲低吼,「是誰膽敢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竟然毒打公主?!老天!我不在她身邊那幾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念及雲霓可能在那幾天遭人施以酷刑,花信整個人僵硬起來,下頷肌肉一抽一緊,眼色陰暗狂亂。

  「你誤會了,那不是近日造成的鞭痕。」見他情緒激動,紫蝶趕忙解釋,「靜算她曾遭毒打,也是多年以前的事了。」

  「多年以前?」

  「我想以公主的尊榮地位,不可能有人膽敢鞭答她,因此我猜測--」紫蝶頓了頓,為免刺激花信,語氣更加和緩,「我想她也許真的不是雲霓公主。」

  「胡說八道!」

  粗暴的咆哮擲向紫蝶,她身子一顫,好一會兒只是咬著唇,不發一語,然而猶豫過後,她仍決定坦白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你不願相信,但你仔細想想,海姑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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