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
趕在一支長箭穿透雲霓身前的保護網前,火影以劍格開,一面揮舞著長劍,一面朝花信喊,「帶公主先走!」
「你說什麼?」窮於應付箭雨的花信聽不清他的聲音。
「你帶公主先走!」火影吼道,「對方人多勢眾,若是讓他們逼過岸來就來不及了。」
花信瞥了一眼對岸的人影,迅速在心底估算。看來對方是有備而來,不但人數眾多,且進攻時不慌不忙,謹守節奏,那幕後首領肯定早已精心策畫了每個步驟,務求一擊中的。
究竟是誰?是誰想置公主於死地?
他瞇起眼,想從對岸那一個個蒙面人中看出一絲端倪,卻什麼也看不出。
「還不快走?!」見他還杵在原地,火影惱了,語氣粗暴起來。
花信心神一凜。是啊,多想無益,何況現在也不是想的時候。
「好,我們先走。」他喊,劍花一挽,揮去無數箭矢。「這裡交給你斷後。」
「沒問題。」火影應了聲。
花信點頭,身形一晃,閃進護衛圈裡。他抓住雲霓的手,「跟我來!」
雲霓容色倉皇,「可是火影……」
花信明白她想說什麼,他也很為好友的安危擔心,但如今最重要的是確保她的安全。
他一咬牙,「他是武士,能照顧自己。」
「可是--」雲霓依然猶豫。
「沒什麼可是了,快走!」花信喝斥,拉著雲霓轉身就走,忽地,他眼角瞥見一道紫色倩影,這才想起還有另一個弱女子。「妳也跟我們來。」
紫蝶愣愣地站在原地。
「沒時間了!」花信不耐,一手一個,抓了兩個女人就跑。
當他們起步奔逃的時候,對方也開始進逼,第一波箭雨已射傷了不少人,接下來,他們準備趕盡殺絕。
他們踏河過岸,與火影率領的黑衣侍衛展開近距離廝殺。
花信帶著兩個女人穿樹過林,往山區深處逃去。月色蒼茫,濃蔭昏暗,映出三道急遽晃動的人影。
不知過了多久,三人奔出樹林,不料,迎在前頭的竟是陡峭山崖。
怎麼會跑到這種地方來了?前無去路,後有追兵,老天擺明了不讓他們好過嘛。
花信暗暗叫苦,還來不及思索應變之道,已聽見靜夜中傳來一道聲響。
來了!
他身子一僵,挺拔的身軀一旋,擋在兩名女子身前,長劍橫胸。
來人只有一個,身上衣衫遭人劃破了好幾道,肩頭也汩汩滲血,顯然是經過一番纏鬥才突破了防線,追來這裡。
他蒙著面,一雙眼在瞥見雲霓時進射出銳芒,低吼一聲,張牙舞爪,如猛獸般朝她撲去。
雲霓嚇得尖叫一聲。
「小心!」花信焦急地喊,長劍咻咻急揮,又在那人身上添了幾道傷口。
可那人像是失去了理智,喉頭發出怪異聲響,眸中血絲遍佈,進射出可怕的紅光,龐大的身軀在面對花信凌厲攻擊時,依然無所畏懼地朝雲霓撞去。
這人瘋了!他打算以生命完成任務。
領悟到這點後,花信臉色一白,劍招更不容情,迅捷狠辣,刺中了那人的胸口。
蒙面男子的身軀一軟,卻不放棄最後的掙扎,往前倒落的同時,那銀亮如刀的利牙亮晃晃一閃,往雲霓撲去。
「別過來!」眼見男人猙獰的表情,雲霓慌了,一面驚喊,一面後退。
說時遲,那時快,她腳下步履踉蹌,再加上蒙面男子使勁一推,她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竟往懸崖墜下。
「啊!」
「雲霓!」
一前一後,兩道驚懼的呼喊震動了紫蝶,她眨眨眼,從刺客出現後便一直處於慌亂茫然的神志一凜。
她張大眼,看著花信凌空往崖下一躍,臂膀托住雲霓急速下墜的身軀,使勁將她往上一送,自己卻加速往下掉落。
他掉下去了?
血流瞬間在紫蝶體內凍結,她驚喊一聲,急急奔向崖邊,伏下張望。
「花公子,花信!」她嘶喊,心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我……沒事。」一聲喘息響應著她焦慮的呼喚。
她定睛一瞧,這才發現他並未墜落,一隻乎還緊緊抓著崖邊一塊凸起的石頭邊緣。
她緊窒的胸口這才微微一鬆。「你、你撐著點,我馬上救你上來。」說著,她倉皇四顧,尋找可以拉他上來的東西。
「雲霓,妳還好嗎?」花信低啞的嗓音傳上來。
「我、我很好,沒事。」驚魂甫定的雲霓趕忙爬向崖邊,探出一張蒼白麗顏。
「沒事就好。」一見到她,花信緊鎖的眉宇才略微鬆弛,朝她淡淡一笑。
這微笑震動了雲霓,她眼眶一紅。「對不起,都是我害得你--」
「我沒事。」他阻止她繼續自責。
「我、我馬上救你上來……」
「雲霓?」他喚她。
「什麼?」
「站起來。」
「嗄?」雲霓一愣,卻還是依他之言顫巍巍地站直雙腿。
「記住,妳是千櫻國的公主,是我們未來的女王,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他說,嗓音溫和沙啞,蘊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
雲霓咬牙。「嗯。」
「現在快走。」他忽道。
「什麼?!」雲霓身子一凍,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馬上走。」那聲音仍清清楚楚地從崖下繼續傳上來。「別浪費時間在這裡,馬上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你、你的意思是要我別管你嗎?」雲霓驚問。
「是。」
刺痛竄上她的眸。「我怎麼可能不管你?花信,你是我--」
「我要妳走。」花信沉聲道,「現在,馬上!」
「我不走。」雲霓倔強地,她顫著嗓音,紅著眼,雙腿定定站在原地。
「妳快走。」
「我不要!」
「雲霓!」
「我不要不要不要!」雲霓拚命搖頭,尖銳的抗議在山谷間震盪。
這淒厲又慌懼的叫喊,震撼了身處險境的花信,也震撼了在一旁怔然觀看的紫蝶。
一種酸楚的感覺,漫天蓋地壓向她。
在她面前爭論的,不只是一對君臣,更是一雙好朋友,兩個對彼此關懷至極的男人和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