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念盈的樣子,他實在無法判斷她是否還在醉酒中?現在犀利的興師問罪是她的本意,還是另類的發酒瘋?
又一次,他輸給她的特立獨行。
「不是。」念盈語氣強硬地說:「我只是看不過去你的行為。」
「請問我的行為哪裡出現偏差?」完全掌握不了狀況,裴玦只有順著她走。
念盈凶狠地瞪他,要不是她瞪人的樣子依舊冷傲高雅,裴玦可能會懷疑這位性格火辣的美女其實是他載錯的陌生人。
「我知道你們這種人大多行為放蕩,可是基本的規矩還是要遵守。這對兩個人而言,是責任,也是一種承諾。」她痛心地揪著眉頭教訓他。
裴玦被罵得更茫然。
她什麼時候看到他行為放蕩了?而他又要對誰負責任、給誰承諾了?
「我不懂妳的意思?」喝醉的人最大,裴玦很虛心地請教。
念盈秀麗的眉毛已經擰成一個嚴厲的結,十分不諒解地睥睨他。
「你做了什麼事還需要我提醒嗎?這種沒操守、來者不拒的行為還想叫我回憶一遍嗎?」她的怒吼非常有教養,一字一句都說得字正腔圓,而且保持在正常分貝以內。
裴玦被她的話敲出一點頭緒,但還沒捉到又跟先前的問題糾成了一團。
最後他宣佈放棄。
「我想妳是醉了,回去睡一覺就沒事了。」這是他現在唯一的解釋。
「好,我們現在就回去,大家一起把話說清楚,我不相信他會原諒你這種背叛的行為。」她也撂下話。
裴玦一面發動汽車,一面從後照鏡打量她那張過於生動活潑的臉。
她這樣子就好像是捉到老公出軌的晚娘臉。
可是那個倒霉的丈夫是誰?她剛說的大家,指的又是誰?
還沒釐清自己的心情,現在又來更多莫名其妙的罪名!
他今晚可是出來散心的,怎麼反而更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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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唐宅,念盈的火力沒有持續發威。
在途中她又昏睡過去,這讓裴玦更加相信剛剛的異象只是她無意義的酒後亂性罷了。
也有可能是她的酒後吐真言。
但不論是哪種可能,她的舉動未免也太有條理了。
有哪個人在酒醉後還能頭頭是道地訓人?雖然內容有點不清不楚,但完全符合邏輯。
裴玦一邊苦笑,一邊扶著念盈走向唐家大門。
還沒踏上最後一個階梯,厚重的門板就自動大開,露出室內通明的燈光,以及三尊雄赳赳的戰神。
看到這陣仗,裴玦馬上明白,他今晚的麻煩還沒結束。
「晚安。」他笑著打招呼。
「很好,你還笑得出來嘛。」惟天跟著笑彎眼,不過臉有點扭曲變形。「你把念盈怎麼了?」
惟天話沒說完,就先把他懷裡的念盈搶過去。
「你們出來迎接我,我怎麼能不回以笑容呢?」裴玦沒被他的凶臉嚇到,穩穩接招。
「你……」惟天被他的皮樣激得想揍人,可是懷裡抱著念盈,只能從鼻孔噴氣洩憤。
一旁的慕河見惟天招架不住,緩緩啟口:
「我們只是想弄清楚,今晚你怎麼會跟念盈一起外出,去了哪裡?」
他以兄長的口吻說得很客氣,裴玦卻覺得他的話中帶有其它意思。
怎麼今天晚上每個人說起話來都神秘兮兮的?有什麼陰謀嗎?
裴玦不動聲色,冷靜地回答:
「天氣不好,我看念盈整天都悶在家裡,所以就帶她到認識的酒吧去放鬆心情。」
「酒吧?你讓我的寶貝孫女喝酒?!」後面的唐爺爺沈不住氣地走上前來。
他眼神狠戾地殺到裴玦面前,大老的威嚴令人不寒而慄。
裴玦突然想到,同樣是凌厲的目光,念盈那種冷中帶刺的瞪視反而比唐爺爺的權威更能影響他。
這是為什麼呢?
看來,問題的答案已經是無法迴避了。
「喂,你幹嘛不說話?是嚇傻了嗎?」惟天看他突然發起呆來,忍不住踢他一腳。
裴玦反應比他更快地抽回右腳讓他撲空,重心不穩地差點就要將念盈摔在地上。
「渾小子,你在玩什麼?!要是傷到了念盈,我要你切腹謝罪!」
唐爺爺一看到念盈有危險,趕緊衝到惟天身邊要把孫女拉過來,惟天捨不得放手,爺孫倆就在一邊吵了起來。
這麼一來一往間,先前肅殺的氣氛已經一掃而淨,裴玦還陷在自我掙扎中。
「你在想什麼?」
突然有個冷調的聲音劈進他腦裡,裴玦馬上回神應戰。
他瞇著眼打量面前笑得很有心機的慕河。
「沒什麼。」
「是嗎?我看你從進門以來,眉間一直是鎖著的,還以為你遇上什麼困難了。」慕河友善地說。
裴玦小心回應他的一言一語。
因為他知道像他跟慕河這類人笑得愈無害,事實就愈危險。
「我很抱歉,因為我的一時疏忽讓念盈喝醉了。」他嘴裡說得誠懇,眼神卻很是鋒利。
「沒關係,她的酒量一向不好,這種事你別放在心上。」慕河非常能諒解,笑裡藏的試探從沒中斷。
兩個人表面上溝通得十分融洽,暗地裡的較勁可是波濤洶湧。
但令裴玦納悶的是,不過是不小心讓他們的公主喝醉了,有必要受到這麼嚴格的詢問與打探嗎?
今晚的一切真是詭異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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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謊。」
漆黑的房間內不預警地冒出一句指責,讓慕河探向電燈開關的手指頓了一下。
他將視線調低,在黑暗中對上一雙閃閃發亮的眸子,忍不住笑了。
電燈一開,明亮的光線把那張嬌顏上的不認同照得一清二楚,慕河的笑意更深。
「原來妳醒著。」他放開手讓原本倚著他的念盈站直。
念盈睇向他。「你不是早知道我已經醒了,所以才從爺爺跟二哥手中把我接過來嗎?」
「我只是不忍心我唯一的妹妹被那對賭氣的爺孫拉來扯去,於是趁著他們不注意,將妳帶離暴風圈,送妳回房休息。」慕河無辜地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