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聿權二話不說又將她甩開,抓住第三個人來問,不過這回他抓的是位男醫師。
「告訴我,因車禍送來急救的施子嬋在哪裡?」
「你是施小姐的家屬?」
終於找到一個聽得懂人話的人了!
「我是他未婚夫。」簡聿權毫不猶豫的說,並且急切的緊盯著他追問道:「她現在人在哪裡?傷得怎麼樣?你們在電話中說她要開刀,這是真的嗎?她真的傷得那麼嚴重嗎?
告訴我她現在人在哪裡,我要見她,我要見她!」
「先生,你先別急,施小姐已經進入開刀房了,不過我們還是需要你替我們補簽一份同意書,請你先到櫃檯去報到好嗎?」
「我要先知道她的情況。」
他冷峻堅持的神情讓醫師不由自主的妥協。
「施小姐的情況不能說好,但是並沒有生命危險,車禍讓她身體右半邊多處骨折,包括肩胛骨、手骨和腿骨都有斷裂,造成嚴重的出血,所以才會移送開刀房,她的外傷看起來很嚴重,但是經過手術包裹之後應該無大礙。比較讓人擔心的是,她的頭部也受到撞擊,雖然外表只有輕微的擦傷流了些血,X光也沒照出什麼異常的血塊出現,但是仍極有可能會引發一些後遺症。」
「什麼後遺症?失憶嗎?」簡聿權瞪著醫師,渾身緊繃的問,他直覺想到高中時,她也曾出車禍,而被醫師宣告有失憶忘了他的情況。
「這也有可能,不過最基本的是頭痛,平衡感無法拿捏。
「她會忘了我是誰嗎?」他只想知道這件事。
「如果她沒失憶的話,自然不會忘了你。」醫師看著他冷峻到令人頭皮發麻的模樣,小心翼翼的開口回答。
「如果她失憶呢?」他藍眸一沉,聲音輕柔得令站在他面前的醫師忍不住冒出冷汗來。
「嗯……這個……」這要他怎麼回答呀,他還不想死啊。
正當他開始祈禱能有人來救他,或者是希望老天能在他腳底下變出個無底洞將他吞噬,也好過讓他繼續站在這個令人戰慄的男人面前時。
「你剛剛說的手術同意書要在哪兒填?」
「那邊!」光速大概也沒他反應快。
第八章
窗外的天色逐漸暗了下來,病房內的燈卻未亮起,整個病房籠罩在一片昏暗不明又寂靜無聲的世界裡,就像簡聿權此刻的心情一樣。
他一個人靜坐在病床前,一動也不動的凝望著床上全身有百分之七十包裹著紗布,雙眼閉闔,在淺淺呼吸的人兒施子嬋,靜候她清醒過來。
醫師告訴他說,開刀後的她曾經在恢復室內醒過一次,但是因為全身多處劇痛的關係,讓她無法回答醫師所問的任何問題,所以在確定她手術成功後,醫師又給了她一些止痛劇,讓她睡著了之後才轉入普通病房。
當醫師跟他訴說她開刀後的情況與病情時,他從頭至尾都沒有應聲,只是靜靜的聽著,然後靜靜的跟著護理人員將她送進病房,再靜靜的聽著護理人員所說的注意事項,最後靜靜的坐在病床旁凝望著她直到現在。
窗外的天色暗了,他知道自己應該要起身將病房內的燈打開,但是他卻完全動彈不了,因為他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氣早被她的車禍意外給嚇跑光了,現在的他除了感到無力與無助之外,還有著他不願意承認的害怕與心慌意亂。
這並不是他第一次如此茫然無助的為她守候在病床邊,在很多年前也曾經有過類似的情況。
同樣是車禍,同樣有著失憶的可能性,但是那回她並沒有將他遺忘,所以這回她也絕對不會將他遺忘,對不對?
「咦,怎麼不開燈呢?」前來換點滴的護士一推開房門,見到室內一片昏暗,便以訝然的口吻說道,然後自然而然的按下門邊牆上的電燈開關。
「啪。」
屋內燈光乍現,讓習慣了昏暗光線的簡聿權忍不住輕瞇了眼,而且不只是他,就連平躺在床上,原本毫無動靜的施子嬋的雙眼都輕顫了一下。
簡聿權瞬間激動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讓剛走進病房,正打算為施子嬋換點滴的護士嚇了一大跳。
「怎麼了?」護士問。
他沒有回答,一雙藍色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緊盯著施子嬋的臉部看,生怕自己會遺漏她任何一點細微的反應。
「咦,她好像要醒了耶。」順著他的目光,護士發現的叫道。
也許是聽到了聲音,施子嬋的眼皮在輕顫了幾下之後,終於緩緩的睜了開來。
簡聿權激動的想靠向她,想問她現在覺得怎麼樣,知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以及最重要的是認不認識他,還記不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但是他的手腳卻在突然之間不聽使喚的動彈不得。
他可以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好快,呼吸卻意外的緩慢而深沉,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聽見護士小姐開口與她說話。
「你醒了,現在覺得怎麼樣,還記得自己出了什麼事嗎?」她一邊換點滴,一邊與她說話。
「好痛。」施子嬋帶著痛苦的輕喘,沙啞的低喃。
「你身上有好幾處傷口,當然會痛。你還記得發生了什麼事嗎?」
「車禍。」她痛苦的扯動了幾次蒼白而且毫無血色又乾涸的嘴巴後,終於吐出兩個字。
「對,是車禍,你被車子撞到了。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護士拿起懸掛在床頭的病歷表,一邊迅速的翻看著,一邊繼續問。
「施……子嬋。」也許頭部的傷讓她的記憶有了些許的混沌,她先沙啞的吐出了一個施字之後,過了好半晌才將自己的名字給說出來。
簡聿權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何時屏住了呼吸,直到她將自己名字說完整之後,他才深深的吐了一口氣。
「很好。可以告訴我,你的生日在幾月?」
護士聞言微微一笑,同時看了原本憂心忡忡,現在卻明顯鬆了一口氣的簡聿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