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出腰間的佩刀,「噹」一聲,一張圓桌立時被劈成兩半。
「小、小的一定實話實說!」君貽斌這輩子不曾經歷如此的威脅,當下雙腿一軟,一五一十招認了。
那天他確實聽見舒雅和君貽笑的爭吵,只是,他擅自竄改了內容。事實上,不是君貽笑要對舒雅始亂終棄,而是舒雅承受不住內心的折磨,終於向他坦白自己的不幸。她希望他不要娶她了,君貽笑卻為了她的名節執意要娶她。
或許,幾個月前舒致遠還不能理解他為什麼執意要娶一個失節的女人,可是知道歆兒母女的遭過後,他已經能理解這善良男人的想法了。
至此,真相已經大白。
就像宮僖推斷的那樣,雅兒是因為承受不了內心的譴責,自殺身亡的。而君貽笑之所以到了衙門仍不說出雅兒肚裡的孩子不是他的,也是為了保全舒家的名聲吧?
可他們這對糊塗的兄弟居然把恩人當仇人,做出無可挽回的事!
舒致遠愧疚不已,臉上的表情更是複雜至極,想到後悔處,他甚至舉手狠狠甩了自己兩巴掌。
「我……我也不想害死大哥的,可……可是他那麼優秀,有他在,誰還會注意到我呢?」君貽斌害怕得痛哭流涕,「這些日子我也很痛苦的!」
按照他的脾氣,該一刀砍了他才是!可他又是歆兒的三哥,他們舒家已經失去一個孩子,怎能再殺第二個呢?
舒致遠長歎一聲,拳頭立時就軟了。
「滾,不要再讓我看到你!」他恨聲道。
「是是是是。」君貽斌如蒙大赦。
他的雙腿早就嚇軟了,當下雙手雙腳的往外爬去,可才爬了幾步就碰到一雙腿,抬頭看見君老夫人一臉的嚴霜,再後面則是君明海等人。
當下,他又一次嚇得魂飛魄散,「奶奶、爹,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君貽斌,你太讓我失望了!」君老夫人頓著枴杖,痛心的道。
「你……」君明海雖然知道自己的兒子一向極嫉妒長房的君貽笑,卻從沒想過他居然會做出這等手足相殘的事。
「爹呀!我也不想這樣,你就原諒我吧……」君貽斌抱著他的大腿哀求道。
「娘,是我教導無方,您懲罰我吧!」君明海跪在君老夫人面前。
「我、我……君家的事我也不想再管了,你們自己去折騰吧!」這次君老夫人是徹底的心灰意冷了。
「奶奶……」君家的子孫跪了一地。
「唉……」舒致遠長歎一聲,抬腿往外走去。
「將軍,老身謝謝你放過我家的不肖孫。」驀地,他身後傳來君老夫人的聲音。
「要謝就謝歆兒吧!是我欠她的。」他丟下一句。
「歆兒……」望著他有些寂寞的背影,君老夫人若有所悟。
「歆兒、歆兒、歆兒……」才走出君家大門,舒致遠就靠著牆,沉痛的喊道。
「……」後面好像有人在喊什麼,舒致遠下意識的回過頭去。
好重的殺氣!
嗅到危險的氣息,他反射性的往左一滑,恰巧避開左胸致命的一擊。
「嗤」的一聲輕響,一柄細劍刺在牆上,霎時火花四濺,可是接下來他就沒這麼幸運了,右肋處被另一把劍刺中。
「該死!」舒致遠咆哮一聲。
多日來一直壓抑在心申的悲憤、傷痛忽然有了出口,他拔出佩刀衝入刺客裡……
跟在他後面的君家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將門前的鳳凰街變成一片修羅場,他的血和著刺客的血將青石的街面染得一片血紅。
終於,刺客死的死、逃的逃。
「將軍……」君家人看著這浴血修羅似的男人,顫抖得說不出話來。
舒致遠也不理會他們,只是撕片衣襟草草的裹住流血的傷口,就躍上自己的戰馬離開了。
等他走遠了,他們才記起追出來的目的。
「娘,您看現在怎麼辦?」君明海是個沒主見的人,「我們還沒告訴將軍笑兒沒死的消息呢!」
「還是我去一趟裴家牧場吧!去看看笑兒的現狀,也順便把他接回家。如果將軍和歆兒有緣,一定會再見的。」君老夫人歎口氣,事到如今也只有這麼辦了。
他們不知道的是,舒致遠就這麼帶著傷口急馳了一天一夜回到京師,片刻都沒有休息,就帶著軍隊連夜出發前往戰場。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君怡歆是半月前來到裴家牧場的。
這半個月裡發生了很多事,最意外的莫過於她發現以為被害死的大哥君貽笑不但沒死,還在裴家牧場找到一生的真愛。
奶奶也在不久前找到裴家牧場,想將大哥帶回家,可大哥已經愛上牧場的主人,只想陪在她身邊一輩子。
就連宮僖和舒寧臣都到了,只有他呀……
君怡歆不覺撕扯著手裡的乾草,一根又一根。為什麼誤會都已經解開了,他還是沒來找她呢?是他不再喜歡她、不再愛她了?還是……
她心裡亂七八糟的,翻湧著無數的念頭。
「四妹,妳老是這麼扯著乾草,牧場的馬兒可就沒得吃啦!」君貽笑出言打趣道。
君怡歆一怔,這才發現滿地都是被自己扯落的乾草,而身邊的草垛明顯的矮了一截。
「有什麼心事告訴大哥,大哥會幫妳的。」君貽笑還是這麼善解人意。
「大哥,人家心裡沒什麼難過的,就是……就是想他。」後面的話她說得含含糊糊的,君貽笑努力豎起耳朵才聽見。
「宮先生和舒兄已經去打探消息了,妳就別擔心了。」他摸摸她的腦袋,安慰道。
「大哥,你真好。」君怡歆像小時侯那樣依偎在他肩上。
兄妹倆才溫馨相聚呢!下一刻宮僖就像風一樣捲進來。
「快快快。」他一向鎮定自若的臉上第一次有了焦急的神情,還沒進馬廄就連說三個快字,進來了更是一把扯起君怡歆就要走。
「出什麼事了?」她忍不住問。
「西北邊城告急。」宮僖簡單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