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群?」文字覺驚訝地瞧著他。「你怎會在這兒?」
文字覺原以為他不會千里迢迢到南京,遂他正打算上花滿閣邀九娘參與品酒宴,順便探探字征所說的那個男人,沒想到,他就是字征所說的那個男人,那個教九娘留宿在二樓廂房的男人!
「她邀我來的。」韋不群對他眨了眨眼,回頭看著呆若木雞的夏九娘,「免費供宿、供膳呢!」
「咦?」文字覺不解地看向夏九娘。
夏九娘呆愣地瞪著兩人,總覺得有些恍神,好似時光倒回了十年。可,她清楚得很,他不是利悉,但為何文字覺那混蛋會認識他?
誰來告訴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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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利悉的姨表兄弟?!」夏九娘的閨房裡頭傳來她拔尖吊高的嗓音,瞬時壓過樓下震耳的絲竹聲。
只見夏九娘震愕莫名,久久不語。
這麼一來,他和利悉有幾分相似,可真是有理可循了。
「等等,你怎會認識他?」
突聽聞文字覺的說法,覺得有幾分道理,但仔細想想又覺得古怪:身為利悉未婚妻的她都不曉得有韋不群這一號人物,為何他會知道?
「那年上京赴考,韋不群也在,遂便知曉。」坐在椅子上頭,文字覺有些乏力地倚靠在一旁的矮几上。
「利悉一見著他,心裡樂得很,也順便把你的事都告訴他了,遂他對你該是不陌生才是。」
全然不按牌理出牌啊!
南京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怎會那般巧,韋不群甫到南京,頭一個遇著的人便是她!教他處心積慮要韋不群避開她的想法,變得有些可笑。
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吧,不,或者該說,是他自個兒安排的,倘若不是他寄了書信給韋不群,他又怎會下南京?
該說是由他一手造成的。
「這樣子……」夏九娘傻愣地自言自語。
難怪了,韋不群待在花滿閣數天,膳宿未收分毫,他卻都不覺有異,原來是他根本就知道她是誰!
不對,韋不群根本就擺明了耍她嘛!
或許一開始,韋不群並不知道她是誰,但她帶他到了花滿閣,他就該要知道她是誰了才對,怎能像個老爺般,教她搬出一干花娘服侍他?
更可惡的是,他還拐著彎套她話作啥?
問什麼酒肆老闆,問什麼帖子,問什麼雜七雜八的渾事……韋不群到底是什麼居心啊?他明明都知道的事,何必一問再問?再者,韋不群既是知道她是誰,他就該直接坦白才是,不該要她!
可惡,管他是誰,非給他一頓飽拳不可。
不過,話又說回來,文字覺既是知道這檔子事,怎會從未對她說過?
唉……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是因為韋不群人在北京,不怎麼有機會來到南京,同她碰不著面,遂便省去不提了吧!
大概也是怕她若真瞧見韋不群,會傷心得無法自己吧!
只是他和韋不群,瞧起來熱絡極了,不像是九年未見的故友……換言之,他倆定是有魚雁往返才是。
但依文字覺和利悉的交情,倘若他見著酷似利悉的人,該也是會神傷不已才是,怎會……難不成……會是那樣嗎?
可,文字覺不像啊,他會狎妓耶!
不對,據她所知,儘管他上妓樓,但他頂多只和花娘們玩鬧在一塊兒,最多是玩得荒唐些,但從不曾與她們燕好……難道,真如她所猜想的一般?
思及此,夏九娘倏地抬頭睇著文字覺,詛料,他也正瞧著她,霎時四目相接,難得見他這般清醒而……咦?怎麼不見了?
「你……」她輕喃著。
方纔,她明明瞧他眸底藏著什麼來著,怎麼剎那之間,那份清醒時才有的專注,和那抹她尚未捕捉清楚的光痕全都不見了。
「瞧我瞧得入神了?」文字覺揚唇輕笑,帶著幾許輕佻和慵懶。
她沒瞧見吧?誰要她突地抬頭,教他一時閃躲不及。但……就算她瞧見了又如何?儘管她瞧見了,她也不見得摸得準他的心思。
「我呸!」夏九娘羞惱地啐他一口。
誰瞧他瞧得入神?他以為他是誰?他是潘安、宋玉,還是天上神祇?
他不過是個以酒度日的酒鬼,誰會瞧他瞧得入神?虧他膽敢往自個兒臉上貼金。
若說俊美,利悉強上他一些,字征也勝他太多。
「哼,這般傷人?」文字覺狀似不在意,不著痕跡地歎口氣,隨即揚唇笑得狂傲地道:「既然沒事,我先走了,至於不群,我順便帶他到酒肆,橫豎我那兒也有地方教他窩著。」
與其將不群放在她身邊,他倒寧可將不群帶在身邊以策安全。
或許,夏九娘會因為不群酷似利悉而愛上他,但這對不群和她,都不是件好事,遂……他是好心地隔開兩人,省得發生憾事。
「等等,什麼叫做沒事?」夏九娘微撩起裙擺擋在門前,「明明是你來找我的,該是你有事吧?」
說得好似是自個兒找他來的……她何時找他來了?
他以為她喜愛他上花滿閣嗎?每回來,還不都是他自個兒為了某些事來的,要不就是醉醺醺的來拜訪。
然,上一回在她睡夢中,他似乎……罷了,那等小事,她不想計較也不想問了,眼前的事較為重要。
「品酒宴……」文字覺深沉的魅眸微斂,頓了頓才道:「酒肆八成會教我家老頭給收回,遂我辦了個品酒宴,倘若你有閒,歡迎你一同來品嚐。」
原本是來邀約她的,但現下卻不怎麼想了,只因韋不群已經到這兒了。
可,兩人都已經見過面了,若是兩人的心裡真有情愫滋長,似乎也不是他所能干涉的,再者,若她真有個依靠……
「你為何不成親?」夏九娘悶聲道:「你明知道醉翁酒肆裡有咱們三人的回憶,難道你就不能委屈一點,隨便挑個好姑娘成親,別教老爺子把酒肆給收回去嗎?」
真是快被他給氣死!
酒肆一旦被收回,遲早會變成廢墟,難道他一點都不心疼?好歹也經營了九年,該有幾分情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