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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先讓風無憂洗了個香噴噴的花瓣澡,換下一身男裝,改穿上鵝黃色絲繡外衣, 和一件月牙白的綢裙,她原本被男裝遮蓋住的窈窕身段立即展露無遺,這才讓胭脂滿意 地點了點頭。
「衣裳搞定了,再來是頭髮。」胭脂讓風無憂端坐在妝鏡前,和婢女細細地將風無 憂一頭濃密及腰的秀髮梳理得烏黑亮麗,然後又仔細地將頭髮分束編綰成辮子和髮髻, 簪上珠花和金玉釵。
風無憂一瞬也不瞬地盯著鏡中人,原本總是男裝打扮,或是隨意將頭髮梳成兩條辮 子的自己,在胭脂和婢女的梳理下,竟然有了嬌俏柔美的氣質,這還是在脂粉未施的情 形之下,她著實訝異於自己這樣的改變。
「早知道我梳髮髻這麼漂亮,我一定乖乖讓翡翠幫我梳頭。」
風無憂就是坐不住,總是不肯讓她的丫環翡翠幫她梳頭,嫌浪費時間又折騰,老是 讓翡翠將一頭長髮全打成髮辮,不管是任何場合,都是這個德行,爹娘也懶得再叨念她 ,反正她也不會放在心上。
「是啊,你現在知道自己有多麼『暴殄天物』了吧!」胭脂取笑她。
「哪有啊,不過是比平常漂亮一點,胭脂姐,你別誇張了。」風無憂紅著臉低頭偷 笑。人嘛,還是得謙虛一點好。
「這還沒完呢,光是換衣裳、梳髮髻哪夠啊?還得上些胭脂水粉才行!」胭脂手腳 利落地開始在風無憂臉上塗塗抹抹起來。
「胭脂姐,我最討厭臉上有東西了,可不可以不要上妝啊?」風無憂嘟嚷著。
「放心,胭脂姐不會把你化成唱戲的花旦,只是稍微幫你上些淡妝,別急,待會兒 你就知道效果了。」
風無憂強忍著想要站起來走動的念頭,忐忑不安地端坐著,任憑胭脂在她臉上塗塗 抹抹,心裡的感覺既興奮又期待,卻又有點不知所措,畢竟這是她長這麼大以來,頭一 次這麼安靜地「任人擺佈」。
「好了,」胭脂開心地看著自己的成果,臉上淨是得意的笑容。
「來,瞧瞧你自己,是不是美的驚人?」
風無憂忐忑不安地扭捏著,鼓起勇氣望向妝鏡中的自己,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楚楚動 人的姑娘真的是自己,雖然沒有天壤之別這麼誇張,但是在胭脂的巧手裝扮之下,她就 像是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柳眉彎彎,明眸燦燦,一張瓜子臉彷彿天生含笑,無限甜美的風情,讓風無憂自己 都看呆了。
「這真的是我嗎?」她怔愣許久之後,才對胭脂吐出這麼一句話。
「早跟你說過你是麗質天生,這下子總該相信了吧?」胭脂一面笑著對風無憂說, 一面替她整理衣裳。
「怎麼差這麼多啊?難道梳髻跟綁辮子真的差這麼多嗎?」
風無憂傻氣的問題讓胭脂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跟髮型沒有太大的關係,你一直都不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其實你只要稍加裝 扮就可以很出色了。」
「是嗎?」
「當然!胭脂姐什麼時候騙過你?你看,胭脂姐不過是花了點時間,就讓你變得這 麼美了,這下子,你可以讓那個鐵面男刮目相看了。」
「嗯。不過……」風無憂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嘴角噙著一朵調皮的微笑。
「不過什麼啊?」
「我有個更有趣的主意。」她一臉的調皮神色。
「什麼主意?別這麼神秘嘛!」胭脂也是一臉好奇,更不知道這個鬼靈精怪的小姑 娘打些什麼主意?
「既然胭脂姐將我裝扮得這麼不同,我今晚乾脆在尋歡閣掛牌賣藝好了,也算是對 尋歡閣有點貢獻嘛!」風無憂一雙大眼睛寫滿期盼地眨著。
「那怎麼行?!要是讓飛雪知道了,她會怪我的,你別胡來,你可是將軍千金呢, 這要是傳出去,你以後怎麼做人呢?」胭脂驚嚇不已地拒絕。
「尋歡閣標榜的是賣藝不賣身,你別擔心啦。」
「不成!雖然咱們尋歡閣的姑娘個個賣藝不賣身,客人也大多是風雅人士,可是你 的身份畢竟不同,怎麼能在這樣的場合裡拋頭露面呢?」
「胭脂姐不說出去,有誰知道我是將軍之女?」
「那你要我怎麼跟其他姑娘解釋呢?你的身份可是尋歡公子呢!」胭脂仍舊是猛然 搖頭。
「反正沒人見過我的真面目,我又已經換下男裝,不會有人知道的啦!就說我是遠 處來此掛『客牌』的姑娘嘛!好不好?」
「這……也沒人只掛一天『客牌』的啊,更何況,你要以什麼才藝掛牌呢?」
「那我就多來幾天嘛,我有武功底子,又懂得耍劍,我可以啦!」風無憂試 圖說服胭脂,她想起自己跟著某位江南出身的師傅,學過一套人人稱讚的劍術,後來在 好玩之下加上一些舞蹈,倒也自成風格地自創了劍舞。
「還要多來幾天?要是被你家或是白府的熟人撞見,那怎麼得了?」
「怎麼有人認得出我來?連我自己都認不出來了。胭脂姐,我一直很想見識見識, 你就成全我的心願嘛,好不好?」風無憂開始以可憐兮兮的態度懇求著。
「這,好吧,可是你得答應我,千萬不能莽撞。你負責耍劍舞,結束之後就得到廂 房休息,不可以和客人多做交談,連水酒都不可喝,其他的事情我會負責,以免出紕漏 。」
「我會謹記在心,胭脂姐,你放心,我一定不會給你惹麻煩的。」風無憂開心地緊 拉住胭脂的手承諾著。
胭脂終究還是答應了她,但心裡仍是不免擔心。
「對了,咱們尋歡閣的姑娘都會取個藝名掛牌,你呢,也得取個藝名,總不能就叫 無憂吧?」
風無憂偏頭想了一下,眼睛裡閃爍著晶燦燦的光芒,「就叫做『征雲』吧,我總有 一天會征服那個白飛雲,要他向我低頭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