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帶刺美人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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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頁

 

  她非常肯定,因為天下沒有第二人的懷抱能使她如此眷戀依偎,也沒有人能令她安心哭泣,除了他!況且性好漁色的穆祁怎可能在見了她的美色之後,還能坐懷不亂地向她道歉冒犯之舉?

  雖然她不清楚他到御史府去做什麼,更想不出穆皓為何要犧牲他的兒子為問生重創生途,但她卻對穆皓對他的好有感在心,若非種種巧合,她可能就會誤殺他!既然一切誤會已澄清,就沒有任何事橫閡在他們之間,穆祁雖死得太便宜,但人死仇消,沒必要再追究;至於父親那自私又荒謬的恨,她也不用再理它,他們根本沒資格也沒立場談恨,虧得人家容忍了他們這麼多年,說來還是她虧欠問生!哎!這男人就是不懂得為自己著想,沒個人在旁邊盯著怎成?何況她秦扣雲也非恩不報欠不還的無賴,她無緣無故害他吃了這麼多年的苦,只好用下半輩子還他囉!

  凝視著他閉闔的眼,扣雲的嬌容紅暈忽現,要讓愣頭呆開竅只有一個辦法了。

  悄悄地褪下衣裳,她涉入水中戲游,放出引蛇毒餌靜待發展。果見一尾水蛇嗅味而來,扣雲出手如電捉住蛇,讓它在她手上咬了口,爾後放聲哀喚:「蛇!蛇咬了我——」

  第五章

  當問生正欲收功而起時,被撞入耳際的呼救聲震得魂不附體,渾身勁力隨意而湧,縱身連點足,人便來到她面前。一伸手就捉住那尾噬人欲逃的水蛇,含忿的眼勾勒出一抹冷厲,他手上的蛇便「波」地一聲頭爆血濺。

  扣雲駭住了,她頭一回見到他動怒的模樣,隱藏風暴的眼瞳,毫不留情的手段,令人四肢發冷的威勢……她不禁慶幸他的修養有到家,沒真讓她惹火過,不然嚇都嚇死她!

  問生轉頭,如雲不自覺地退了步,怕他看出她使的計謀,教她意外的,卻是他下一步的動作——他竟毫不猶豫地揭掉了面具,舉起她的柔荑湊近唇邊吸吮。

  這回,扣雲是真真正正地愣住了,她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斯文的五官,幾乎忽略了他額際的不同:愣著、凝著,直到手上的溫熱驟然退去。

  待問生將毒吸出後,他慌亂的神智才又鎮定下來,抬眼,俱是她錯愕的表情;輕輕地,他放開她的手,退後。

  「你有帶解毒藥嗎?有就快服下,免得殘毒傷身——」

  「不!別走!」扣雲驚惶地拉住他,「讓我看看你。」

  「你不是看到了嗎?」問生澀澀地笑。

  「問生!」她第一次喚他的名,教彼此皆為此而撼動。她涉著水走到他面前,如水秋瞳凝眸處,仍是他的臉。

  許久,她才語帶幽訴地問:「這就是你不願以真面目示人的原因?」

  問生不言,人雖挺立在她面前,但眼眸卻寫著退縮,他寧願以面具對她,也不要讓她看見他的畸形,因為他在乎她,她的驚呼鄙視會殺了他!他想閉上眼,想逃避眼下的情況,但他仍站得筆直,眼睜睜的等待她尖叫。

  扣雲情不自禁地靠近他,伸手去摸他過然異眾的額心;她猜錯了,他並沒有被火燒傷,更沒有醜陋的疤,在他額心所長的是一隻眼睛,一隻沒有眼珠的眼睛。那凸起的肌肉環圍起眼眶的樣子,約莫尋常眼兩倍大,怵目驚心地長在他額心,遠遠見去相當駭人。

  指尖小心翼翼地碰到它,他瑟縮了一下,如雲脫口疾問:「痛嗎?」

  他搖頭,復垂眼。「不習慣。」

  「你以為我會笑你?」

  「見到我的人通常會尖叫。」

  這一句短短的陳述道盡了他的無奈,扣雲倏覺眼眶一酸,竟擠不出安慰的話,難怪莊家兄妹為他叫屈,這世界的確沒有天理。

  捧著他的臉,她將他意外的滯愣看在眼裡,出口,依舊是傲然的語氣,「如果我會被皮肉的表象嚇到,那我也不配叫秦扣雲。」

  「秦姑娘……」問生疑迷交雜,「你可是同情我?」

  「傻瓜就是傻瓜。」扣雲莞爾自語,「如果你不傻得這麼令人捨不得,我也不會喜歡你了。」

  「嗄?!」

  「扣雲!」她一副教小孩般的認真,「叫我扣雲,莫問生,難道你沒發現我的不同嗎?

  那好。」接著,她神色自若地抓起他的手貼在她僅著褻衣的胸上,帶著戲弄的俏皮道:「現在你摸也摸了,吻也吻了,碰也碰了,打算怎麼處理?」

  問生雙眼發直,魂飛天外。「這……這,你你……我——」

  急急忙忙抽回手,他往回走,臉色青紅相接說不出是喜是憂;扣雲見他嚇得差點絆倒,不禁又好氣又好笑,尾隨他施施然上岸,她的安之若素和他的不知所措截然兩樣。

  「不過來幫我把衣服穿上嗎?」扣雲一撈一披便束妥了衣裳,但仍忍不住逗他,「你還害什麼臊?」

  「你——你怎麼不尖叫,不驚慌逃走,不怕我是瘟神?」

  「我說過了,因為我是秦扣雲。我不想對著你的背說話,衣服早就穿好了,君子!可以轉過身來啦!」

  「我不是君子,我從來就不是……」

  看他拖拖拉拉不肯認清事實的模樣,令扣雲光火。「你還是不是男人呀?我都已經說得這麼清楚明白了,你還打什麼迷糊仗?」

  「打迷糊仗?!」這招不但揭開他的瘡疤,更撒了把鹽在他的傷口上,大步旋過身來,他激狂地抓住她,「打迷糊仗的是你!該死的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面對他慌極反怒的威儀,她非但不懼,反倒綻出了一朵顛倒眾生的笑顏,「等你娶我呀!」

  瞧,那得意洋洋、理直氣壯的坦然,不但讓他一肚子煩亂無從說起,更替他添了筆無端的愁緒,頹喪地放開她,他再次發問的口氣是疲憊而瘖啞的,「你沒看清楚嗎?我是瘟神,不是任何人的如意郎君!」

  「那有什麼關係?」扣雲覺得有趣極了,她從不知道逗人那麼好玩。「我就喜歡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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