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皮笑臉的停下腳,炎華早有把握自己會逃過一劫,其實曹家四兄弟中,最疼她寵她的也是四郎哥哥。自從她投入影蝶門,接受師父那嚴苛、恐怖的條條試煉,不斷為她打氣,像是親哥哥那般照顧她的人,一直是四郎哥。
「還在貧嘴!」
「哼,反正你就不愛聽我甜言蜜語,除了『某人』的讚美外,你全都不稀罕,對不對!無所謂嘛,我就去找那『某人』來好了,省得我礙眼。」炎華扮個鬼臉,搬出最後殺手間。
四郎雪白的臉頰浮起一抹嫣紅,一把捉住她的衣襟。「夠了你。回來,該談正事了。」他匆匆地背過身,從一旁的木櫃中取出一隻精巧的鐵盒,遞給她。「這次的任務不比以往,我認為你最好和黑蝴蝶聯手。可惜她現在出任務到關外去,不知能否來得及在五日內趕回來,若是不及……寧可放棄這千兩黃金了。」
「千兩?」炎華吹了聲口哨。「這是何方神聖呀?有人出千兩買他的項上人頭,這梁子一定結得很大。」
「你認為遼南節度使的項上人頭貴不貴?」
「又是節度使呀?那種笨蛋我一根指頭就可以解決了,別等黑蝴蝶了,我自己來。」
想起前不久才殺了個什麼山西節度使的傢伙。這些節度使的麻煩也真多,誰叫這職位好賺呢?只要撈到的領地是個肥缺,不僅可以一夜致富還可以掌握上萬軍權,人人搶破頭都為了一個「節度使」的職位。想要捧一個人上天,或讓一個人快快送死,給他個節度使職位準沒錯。當上節度使的傢伙,十個有九個都是無惡不赦的大壞蛋,剩下的一個則是世紀大蠢蛋,取他們的項上人頭,炎華半點都不會感到良心不安。
像這種傢伙少一個,還能為世上多增點福氣。
「這回和過去的不同,遼南節度使——關宇朝是當今聖上的表兄,尚未出任節
度使前,他還曾領軍戌守山海關、戰功輝煌,朝中勢力不可小覷。他本身功夫了得外,他還訓練了一批死士跟隨自己,連大內禁衛軍統領都要懼他三分。」
炎華聳聳肩。「再怎麼頭銜驚人,對我們這些小老百姓而言,不過就是一個自命不凡的混蛋米蟲。我最痛恨的就是這種高高在上的傢伙。」
四郎默默地看著綠眸的主人,是呀,要不是有那些成天只知鬥爭,不知好好掌理政事的高官貴爵,也不會連年戰亂造成許多像炎華一樣無家可歸、無以維生的孤雛。許多可憐的孩童就這樣被時代的洪流所淹沒、淘汰,都來不及長大,就葬身在不知名的荒漠或街角。
那些成日流連酒池肉林的人,卻對於自己雙手的罪孽,不看、不聞。
「痛恨歸痛恨,但正經歸正經。沒有三分把握不做三分事,這是咱們影蝶門的最高原則。他不是你一個人就能對付的對象,相信四郎哥的話,目前咱們只能等,不可輕舉妄動。」因為深知炎華衝動個性的一面,四郎更加苦口婆心。「炎華,你會聽我的話吧?跟我保證你絕不亂來。」
「好、好、好!」受不住他哀求的眼光,炎華只得點頭說:「我就不知這傢伙有啥好可怕,但既然四郎你都這麼說了,我聽話就是。我等、我乖乖地等,絕對不會自己行動。」
「那就好。」四郎鬆了一口氣。
其實到現在他還在考慮要不要接這案子。自從關宇朝入京,意圖暗殺他的人,個個有去無回。四郎並不意外,數年前自己曾與他有一面之緣,那時自己就知道這男人絕非宮內那些嬌生慣養的貴族,他那雙眼眸真正見識過地獄、血腥的人才會擁有的。據聞先皇曾送他一個「黑虎將軍」的封號,的確人符其名。關宇朝就像一隻危險的猛虎,深藏不露、狀似慵懶的氣度下,隨時都能一躍而起咬斷獵物頸子。
千兩黃金的誘惑再大,都不值得與那樣的人為敵。
五日後,王宮中。
紫金色的流蘇帳後,兩名宮女差點為了誰去送茶點打起架來。
「我去,剛剛你已經送過果子糕了,這回換我。」
「賤人,誰不知你心眼裡打啥主意,人家王爺眼中才不會有你這等醜八怪,先去照照鏡子。」
「你又好到那裡去了。放手,這盤核桃酥是我的!」
「呀!」
隨著幾聲尖叫,兩個宮女狼狽地滾到流蘇帳外的台階下,成為宴會上一時的焦點。兩端負責調度服侍聖上貴客的公公們,忙不迭地上前責罵,拉開了宮女遣出大殿外。
「哈哈,關愛卿,每回你到宮中作客,都會引起這等騷動。不愧享有大唐第一貴公子的稱號,那些宮女們為了爭睹你俊俏的丰采,個個都搶破頭了。連朕後宮那些女人,從昨夜兒就搶著要當你的陪客,花了不少銀兩討好那些公公們呢!」位居正中央的黃袍龍子,大笑著說。
「聖上這麼說,真讓臣下惶恐。」關宇朝抱手歉道。
懷著一絲嫉妒的心,大唐的天子陛下臉上雖然掛著笑,內心卻對這位自幼讓自己嘗盡受挫、屈辱苦果的表兄,有相當的不滿。
自己才是握有生殺天下大權的至主,為什麼關宇朝始終能讓自己覺得低他一等?
以前尚未登基前,俊美絕倫、聰明出眾的關宇朝,輕而易舉地贏得先皇的歡心,總是不斷獲得種種賞賜。現在自己登基後,雖然將他調離京城,他卻風風光光地連戰皆捷,反而為他自己贏得更穩固的地位,結果自己不但不能對付他,還得擺出盛大的慶功宴討好他。
這裡明明是他的王庭,但眾人的目光還是集中在關宇朝身上!
「你也太見外了,朕登基以來,你幾乎都不進京城了,不但皇后常常向朕抱怨見不到你,就連母后也常常念著你。像你這麼受歡迎的稀客,要更常在宮內走動走動,別顯得朕與你君臣生疏。」要不是心腹張公公勸止,說關宇朝不能殺、殺不得,他早就扣他一個叛亂罪名,殺了這礙眼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