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高和寡的結果是她沒什麼朋友,雖然也有心儀的對象,可是她並無天長地久的打算,人是會變的,她只享受短暫的歡愉,不讓私情影響她工作上的情緒。
她是律師中的翹楚,沒有打不贏的官司,她曾為當事人爭取將近十億台幣的贍養費,可是她卻不敢爭取屬於自己的愛情。
越是心高氣傲的優秀人類越是害怕失敗,她也不例外,不抱希望自然不會受傷害。
「唉!拜託你稍微露出一點笑容好不好,活似來討債的債權人,冷冰冰的不帶一絲人性,鬼見了都會怕。」是他膽子大才敢和她同行。
見多了她的不可一世他已經習慣,哪天冷氣團不逼近他才覺得奇怪。
「沒人叫你看,你大可爬樓梯上樓。」她絕不攔阻,免得一隻麻雀在耳邊嘰嘰喳喳。
天哪!果然是沒良心的女人,十七樓吶!「雖然你是孤僻的冷牆,但熱心善良的我還是不忍心拋下你,決定自我犧牲陪你一起面對危險。」
專攻商業契約的羅仲強一臉老好人的神情走進電梯,沒機會為女士服務的看她按下號碼鍵,冰冷如她的電梯門緩緩關上。
他是那種凡事以和為貴的人,不爭強好勝甘於第二位,平時最大的嗜好是逛書店,是個標準的漫晝迷。
人家的書房裡擺的是專業書籍,他的書架上清一色是漫畫,各家出版社都有收藏,數量多得堆到天花板仍樂此不疲,新一期連載推出他一定搶先購買,赤子之心表露無遺。
徐南杏嗤之以鼻,「搭電梯會有危險?」根本是危言聳聽。
「怎麼沒有,一怕停電二怕色狼,三怕擁擠四怕汗臭,萬一大樓爆炸可就慘了,求救無門,驚惶失措,沒人在身邊打氣是會嚇死人的。」
像九二一地震、九一一雙子星大廈事件,心理受創的民眾到現在還沒平復,不時惡夢連連的回到當時情景。
他是關心吶!不然誰理她死活。
「你想改行拉保險嗎?盡說些觸霉頭的話。」她看著往上攀升的燈號懶得理他。
電梯開開關關,人進人出的耽誤了不少時間,她有些不耐煩的以鞋尖打拍子。
「這叫憂患意識,凡事要未雨綢繆,等事情發生了再來後悔已經來不及,你是女人更應該懂得這道理……哎呀!你踩人。」最毒女人心呀!
抱著膝蓋直跳腳的羅仲強完全不像律師,白白淨淨的外表讓人聯想到被人包養的小白臉。
「沒見過像你這麼囉唆的男人。」踩他一腳真是便宜他。
當!電梯門打開了。
率先走出電梯的身影從容不迫,依照印象找著曾經來過的居所,她不習慣等人,一向走在前頭。
而身後一跛一跛的羅仲強連忙跟上。
「我是出自善意的關心哪叫囉唆,你還不是熱心腸的關懷朋友的安危,雁子若死也死得瞑目了。」至少有冰山美人為他送行。
「越說越不像話,你在詛咒自己的朋友。」徐南杏不高興的說道,為他的口無遮攔而生惱。
公司裡沒人知道她和初行雁私底下的關係,一來怕張揚,二是擔心流言流語損及專業形象,因此他們的往來屬於檯面下,見不得光。
她喜歡他,可是她不許自己愛他,因為她是理性重於感性的人,絕不讓自己越陷越深,耽溺於情感深淵無力自拔。
微愕的羅仲強看著她。「沒瞧過你生氣耶!你似乎很看重和雁子的交情。」
略微看出一點端倪,但他不敢肯定,兩人都是他的好朋友,同期進入律師事務所的好同事,要是擦出火花他不可能不知情。
除非他們刻意隱瞞怕造成不必要的困擾,否則他會是第一個知道的人。
徐南杏別開臉不自在的避去他探索目光。「你不擔心嗎?他昨天沒到公司,今天又不見人影,手機聯絡不到本人,你能安下心做自己的事?」
「那可不一定。」他聳聳肩不見緊張神色。「也許他有事出門忘了帶手機,一個人想安靜過幾天沒人打擾的清閒,他一個大男人不會把自己搞丟了。」
「萬一他生病了呢!還是遭遇危險,他若有事最少會打通電話知會一聲,起碼會先請個假。」但他沒有。
她不相信熱中於工作的初行雁會莫名失蹤,丟下一堆急待處理的司法官司不顧自個逍遙去,那不是他一向的處事作風。
而且他有好些日子沒找她小聚一番,性慾旺盛的男人不可能長期禁慾,他們在一起也有三、四年之久了,她瞭解他在這方面的需求。
他們的關係定位在各取所需的性事上,她知道他除了她以外還有其他女人,不過她是唯一到過他住所的例外,在心理上她認為自己是獨特的。
不追求永遠,只享受單純的快樂,這是兩人有志一同的共識。
「說得也是,你的分析滿有道理,他不是率性而為的男人。」看來他少了女人的那份細心,沒細思一個人獨居的危險性。
嗯!是這一家吧,他先來按門鈴確定一下。
羅仲強的方向感不好,認真說來是個路癡,他很少自己開車,總以公車代步,要不就搭便捷的計程車,不時得帶著小助理才不致回不了公司。
這次他坐徐南杏的紅色跑車來探探好友,純粹是想邀他喝喝小酒,並非帶著關心而來,他不認為好友會出事。
可是經她一提醒,他篤定的心也有些動搖,不安的猜想初行雁是否遭遇不幸,不然怎會連著兩天沒消息。
律師的工作看來光鮮亮麗,受人尊重,實際上不比警察職務輕鬆,嬴了官司不一定嬴了一切,敗訴的一方總會心存怨恨,想盡辦法要扳回一城。
所以他從不接觸刑事案件,只替公司行業書寫合約蓋蓋章,當個公證人較保險,不會有「意外」發生。
「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雁子是個有分寸的人,他懂得如何照顧自己。」想太多只會徒增煩惱。
「有分寸……」徐南杏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少了平日的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