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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頁

 

  殺菁、攤涼、初烘、攤涼、初包、復烘、乾燥、精製,毛尖是清香持久、滋味醇厚、湯色翠綠、葉底鮮嫩,爪片翠綠有光、香氣清高、滋味鮮醇、湯色清澈。

  唉!沒想到多年後還得再當學生,死背和茶有關的資料,拉拉雜雜的茶葉名稱和品種琳琅滿目,光是采收日期和生茶、熟茶之分就搞得他精神快錯亂。

  老夫人絕對是故意整他,明知城市裡的人作息不定,常常熬夜必須晏起,特意派給他的工作卻是採茶,天未亮四、五點就得起床,趁露重時分摘取嫩芽。

  瞌睡蟲都還沒清醒呢!先讓茶園的新露凍醒,他猛打哈欠猛看表,希望時間快快過去。

  「未來的姊夫,你這種摘法會被老祖宗罵死,你眼睛到底睜開了沒?」拙劣的手法真叫人看不下去。

  斜眼一瞧不到他肩膀的小女孩,睡意仍濃的初行雁發誓自己看見她眼中有著失望和同情。

  「看到葉子,摘下,程序上沒有問題吧。」不摘葉那摘什麼。

  「你沒喝過茶嗎?」要是用他摘的茶葉烘製,可能有不少人會痛哭。

  「一杯二十元的紅茶算不算?」手搖冰,添加糖水和冰塊。

  天哪……她會暈倒。「有茶葉的那一種呢!用頂極泉水沖泡而成。」

  「茶就是茶,還分頂極水或自來水嗎?放在飲水機下一衝不就成了。」初行雁說的是沖泡茶包。

  白眼一翻的溫香苗忽覺自己任務重大,肩上扛著的茶籃特別沉重,怎麼會有人的想法這麼單細胞,茶的境界若如此膚淺,怎會有愛茗者砸大錢購買?

  大姊的托付她大概要辜負了,他根本連新手都不是,近乎茶癡──不懂茶的白癡,有關茶的最基本概念都沒有。

  他想通過老太太的考驗真是難上加難,要她教會他何謂茶只怕茶樹都老了,真正懂得喝茶的茗者不會用飲水機的滾水泡茶,那根本是糟蹋茶葉的行為。

  都過了快一個鐘頭,他的籃子裡只有稀稀鬆松的幾根雜草,真不知他生一對好看的眼睛做何用處,連一腳踩上爛泥都沒感覺。

  「拜託你別再傷害我們的老茶樹,茶葉要摘取嫩芽部份,你不要連沒用的老葉也摘光。」想到制茶工人得挑出他摘的葉子,她很想裝作不認識他,免得被牽連挨罵。

  「嫩芽?」茶葉泡的不是葉子嗎?這小小的一根芽要摘到什麼時候。

  放在手心才一丁點大,得摘多少才能泡一壺茶。

  「啊!不對、不對,我說得是一芽二葉或一芽三葉,只摘芽心太浪費了,那種超頂極的茶葉還不到季節。」通常只有春茶才適合,芽也最鮮嫩。

  好想哭喔!其他的採茶工都在笑了,她一定會被師傅罵到臭頭。

  嗯!真麻煩,分什麼芽呀葉的。「你們都這麼早上茶園摘茶葉?」

  簡直是凌虐人的方法,他才剛躺下就被叫醒,分不清東南西北只想找個地方睡回籠覺。

  「不早了,為了你特別延一個小時,你看茶葉上的露水快蒸發了,製出的茶口感會較差。」還不是大姊怕他睡眠不足。

  現在看來是白費工了,他仍一臉尚未清醒的模樣。

  「露水也是制茶的關鍵?」一芽三葉是吧!摘久了也會順手。

  「對,不過過程太深奧,解釋給你聽也沒用。」城市鄉巴佬。

  深奧?

  出自一名十五歲少女的口中,他覺得被侮辱了,他只是對茶的認知不夠透徹,尚無法體會飲茶之美。

  若是換成他專精的法律常識,他可以三天三夜說個不停,每一條文清楚明白的列出,從中詳解律法的奧妙和精神,准讓她目瞪口呆得說不出話。

  抬頭一看正往上攀升的太陽,鼻頭冒汗的初行雁身體力行的瞭解茶農的辛苦,一葉一芽得之不易,他摘得手都酸了。

  一行有一行的辛苦,他在法庭上的鋒利言詞在這裡根本派不上用場,看到大家純樸滿足的笑容,他實在無法體會快樂在哪裡。

  他出一次庭打贏官司的代價是他們一年的薪資所得,為什麼廉價的工資打不倒他們,反而安貧樂道的唱著山歌,好像與世無爭的生活正是他們所追求的。

  「小草苗,你幹麼倒掉我的葉子?」溫香苗不會是老人家的「同黨」吧?

  「是香苗啦!你不要記錯人家的名字。」她氣呼呼的糾正他的錯誤。

  香草的幼苗,可入味,可入菜,香料極品,真是沒知識。

  「好吧!香苗妹妹,麻煩告訴我你在做什麼?」他不解她的用意為何。

  噁心,什麼香苗妹妹嘛!「我在幫你忙湊足二十斤茶葉,你忘了老太太的要求了嗎?」

  啊!他當真忘得一乾二淨。「你叫她老太太?」

  不是外婆嗎?她和綠菊是姊妹。

  「她規定的,我們是她收留的寄生蟲,沒資格和她攀親帶戚。」這是老太太常掛在嘴邊的一段話,提醒他們要懂分寸。

  溫香苗毫無受傷神色的說著,習以為常似的說出大家都知道的秘密,一點也不覺得為難。

  綠菊山莊本就是老太太所有,他們一家除了大姊之外都是外人,她願意收留他們是看在大姊的份上,不然他們早流落異鄉喝西北風了。

  「你真的很愛我姊姊嗎?」大姊這些年過得很辛苦,看得她都心疼。

  初行雁沒好氣地敲她額頭。「你以為我現在在幹什麼,閒著沒事享受茶鄉之樂嗎?」

  百忙中抽空的代價起碼減少了千萬進帳,三個月的奴工是沒薪水可拿,而且任人使喚。

  「抱歉,我很笨,麻煩你說得具體些。」她還是沒聽到她要的答案。

  人小鬼大,少了天真。「我愛她,成了吧!」

  「說得好沒誠意喔!你可別一時貪新鮮……啊,你不要敲我頭啦!我會腦震盪。」她只是把心底話說出來嘛!有必要拿她的頭當椰子殼敲嗎?

  「小草苗,我很不喜歡人家懷疑我對綠菊的感情,否則我手部的自主神經會失去控制。」他笑著扳動十根手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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