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行雁笑著想安撫她,沒想到扯動肌肉反而痛得哇哇大叫。「噢!我的背……」
這下笑不出來了。
「很痛嗎?要不要吃顆止痛藥?」一見他疼得五官揪緊,她的心也跟著緊縮。
「沒……沒關係,我挺得住,止痛藥吃多了對身體不好。」天呀!他的背好像被大象踩過。
熱呼呼的痛,直透骨子裡。
眼眶紅紅的溫綠菊,用濕紗布按住他的肩不讓他亂動。「我幫你上點消炎的涼膏。」
「嗯!」起碼涼快了些,他自我解嘲的想著。
「凡事想清楚別再衝動,人不是鋼筋水泥可以無所畏懼,這次只是傷到背,萬一……」她不敢想下去的含著淚,抽噎到手都在顫抖。
兩百多度的高溫連羊骨都可以烤熟,何況是血肉之軀的他。
「瞧你難過的,皮肉之痛而已,要是我考慮太多,這會你得披麻戴孝替老太太送終了。」連他都沒想到自己會替憎恨他的人挨上一災。
輕歎了一聲,她抹去晶瑩淚珠。「慧姨這次真的把事情鬧大了,沒人幫得了她。」
她已經盡力了,沒法為她的不知收斂收尾。
「哼!早該放她自生自滅了,這種人到死都不會悔改,是你心腸太軟放不開,不然她早受到應得的報應。」換成是他,她的下場肯定更慘。
溫綠菊苦笑著。「她好歹是感恩和香苗的母親,我不能做得太絕。」總要顧及他們的心情。
骨肉連成皮,再壞也是血脈至親,無法分割。
「等傷勢好一點我會爭取他們兩人的監護權,到時你就可以把她一腳踢開。」那種繼母不要也罷。
「說得容易做得難,我總不能阻止母子見面吧。」她一定會想盡辦法利用他們撈點好處,享福慣了的人不會想去工作維生。
眼露精芒的他微笑輕握她的手。「放心,我有法子讓她不敢再靠近他們。」
「什麼方法?」不致傷人吧!
「菊,吻我。」他不會透露他的計畫,以免她又心軟的要求他放過張家慧。
試想一個官司纏身的通緝犯豈敢輕易露面,躲躲藏藏都來不及了,還能搞出什麼亂子?
他和警界的交情還算不錯,派幾個管區警員四處巡邏假意緝捕,透過她的朋友圈宣稱她因惡意傷人觸犯法律,目前是被告身份極有可能入獄,相信她膽子再大也不敢自投羅網。
「你就不能安份的當個傷患嗎?」溫綠菊輕輕的在他額上落下一吻,汪意力被轉移。
他不滿的發出抗議聲。「小鳥啄米呀!我要的是一個真正的吻,火辣辣又纏綿致極。」
「你……」任性的男人。「別忘了你的傷……」
她沒機會警告他傷口的劇痛可是會要人命,一隻霸道的手已按下她的頭不讓她說完未竟之語,火熱的唇瓣熱烈地一覆。
自找苦吃的初行雁仍不放棄對她的侵略,背部痛得像火燒車還逞強,眉頭緊皺還裝作若無其事,一吻不休地加上利息。
沒見人吻得這麼痛苦,可是甘之如飴的他有種重生的痛快,讓甜蜜與痛苦同時融入身體,好解他難消的慾火。
不過自作孽的人通常會得到報應,而他也不例外。
「是男人就別呼天搶地的大叫,一點點痛都受不了又怎麼照顧我的外孫女。」真是沒用。
表情嚴謹的阮金花不知在門外站了多久,語帶奚落地將半敞的門推開,讓正發出慘叫聲的初行雁一陣尷尬,笑得有幾分困窘。
不過職業上的敏銳讓他捉住一絲閃光,目光變得專注地看向她。
「你同意我和菊的交往?」不必等上三個月,心願立即實現。
「就算我不同意你們還不是背著我亂來,別以為我老了就看不見你一身壞骨。」就讓孩子選擇她自己的路吧!
管得太多只會惹人嫌,即使她的出發點是為了小輩設想。
「外婆的身體硬朗不輸年輕人,我們沒有背著你亂來,一切按照你的規矩來。」他許久不聞肉味了。
「哼!油嘴滑舌,改口倒改得挺快的,你就不怕我出爾反爾。」規矩?他幾時看入眼了。
要他採茶菁他摘老葉,叫他清清茶垢他洗破祖先留下的百年紫砂壺,連泡壺茶都能把茶葉泡到壺外,他這輩子想懂得茶茗之樂可能沒指望了。
「外婆德高望重,一諾千金,是晚輩們追隨的人生指標,豈會反悔不重信諾呢!」他狡獪的先捧後擂,將死商人的重信守諾。
想後悔,門都沒有。
「律師的嘴果然能言善道,讓我老人家吃了餃子就吐不出來,非認了不可。」傷成這樣還能使壞,他真是十足的壞胚子呀!
「是你對晚輩的疼愛,我們感激萬分。」喔!死……死老太婆,居然用指甲刮他的背。
夠陰險,一點虧也不肯吃。
阮金花的眼睛閃了閃,似在笑。「孩子都有了就把婚事訂一訂,挺著大肚子穿禮服不好看。」
「什麼孩子都有了?!你可別隨便找個人亂栽贓,我這輩子只愛菊一個人。」初行雁緊張的捉住愛人的手一臉防備,怕她又使賤招拆散他們。
「菊兒,你還沒告訴他嗎?」看來將來吃苦的不會是她的外孫女。
臉上一熱的溫綠菊力圖鎮靜的說道:「他這人一激動起來就會變得很瘋,我不想他從床上跳下來摔斷腿。」
「你這孩子聰明,不枉費我用心的教你。」她終於可以放心了,這丫頭不需要她扶持了。
人老了就該享享清福。
「菊,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們有什麼事瞞著我?」她的眼神太詭異了,像在嘲弄他的後知後覺。
「我……」能告訴他嗎?
她的猶豫看在阮金花眼裡,她神情一柔地多了叫人驚異的慈祥。
「你這小子不是挺精明的,怎麼看不出她的肚子有了你的種?」
說完她走出房間,半掩門並未走開。
須臾,一陣瘋狂的雀躍聲拔地而起,短暫的歡呼三聲後卻傳來殺豬般的低嚎聲,樂極生悲呀!
一抹淡然的笑意從阮金花嘴角揚起,柔化她僵硬臉龐,看來平易近人得叫人跌了一大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