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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初行雁搖了一下杯子算是打招呼。「老闆今天準備了什麼好料?」

  「檸檬熏鮭魚片,肉醬肯尼羅尼,配湯是香濃南瓜湯和翡翠什錦湯。」絕對美味可口,口齒留香。

  「翡翠什錦湯是中式料理吧,和義大利料理扯不上關係。」感覺不太搭調、不中不西。

  James笑著指指一位大腹商說道:「昨天張先生吃的是泰式酸辣湯配壽司,你意下如何?」

  相信這樣的組合更匪夷所思,可是好的客人照樣吞個精光,絲毫沒露出嫌棄的神色,直贊老闆巧思獨特,害他差點破功大笑出聲。

  「泰式酸辣湯和壽司?」初行雁狐疑的瞅瞅眼,很慶幸昨天沒來光顧,不然腸胃不適掛急診可就難看了。

  「大閘蟹配蔥油餅吃過沒?那味道簡直是……呃!老闆,你手上的泡芙要給我吃呀!」真是太感動了,老闆的良心回來了。

  帶有外國口音的男聲笑著給他打擊,「知音難求,你是我的知音人嗎?」

  「當然嘍!老闆,小的是你肚裡的蛔蟲、腳上的黴菌、被窩裡的跳蚤,怎麼不是知音人呢?」James垂涎地盯著剛烤好的金黃色酥皮直淌口水。

  好好吃的感覺,老闆難得烤盤西點慰勞員工,他一定一口一個大力捧場,以示他永遠追隨的決心。

  「先烤個戚風蛋糕來嘗嘗,我再決定你是不是知音人。」盤子一挪,Kin呵呵地彎起雙眉微笑。

  可恨吶!手太短,沒撈著半個。「老闆,你戲弄可愛又善良的小工讀生,人家不依嘛!」

  他學小女生捏起鼻子說話兼跺腳,逗得大家哈哈大笑,驅走一室的寂寥。

  「去,端去給角落那位小姐。」沒他的份。

  「唉!老闆偏心。」James故意發出大大的抱怨聲,失望地歎了一口氣。

  原本靜靜飲著酒看兩人謔鬧著的初行雁視線跟著一轉,心想是哪位知音人有那麼大本事能改變隨興的老闆,特意精心烘烤一盤西點厚此薄彼。

  但是就那一眼他的神情凝住了,對方像是一朵百合在眼前綻放。

  不妖不艷,甚至說不上令人眼睛一亮的容貌,但那股自然天成的清靈感宛如林中仙子走入人間,純淨地讓人想去呵護她,不讓無情風雨吹拂她細緻肌膚。

  心動沒有軌跡可循,只在天雷勾動的一剎那之間,他的眼移不開,將她的側影納入心版中。

  她不該出現在酒館,那典雅溫柔的氣質顯然不屬於這層次,可是卻又令人瞧了舒服,好像她正坐在屬於自己的位子,品嚐夜色帶來的孤寂。

  驀地,她回頭一笑。

  雖然她致意的對象是滿臉笑意的老闆,但是兩人的目光意外的對上了,無聲的電波乍然交會,激盪出似有若無的火花。

  他不知道她是否有相同的感覺,從容不迫的將眼光移開,不曾有過的悸動由心口浮現,冷靜的思考和有條不紊的邏輯已然打亂。

  看得出來她有些醉了,不勝酒力的酡霞雙腮,讓輕冷的容顏染上嫵媚。

  一隻手突然搭上他肩膀,了悟的給予提醒。

  「不是老闆我不通人情,所謂知音人難尋,你可別打我客人主意,她玩不起遊戲。」Kin不介意撮合一件美事,但前提是不能有人受到傷害。

  斷了姻緣七世衰呀!可是牽成一對怨偶於心不安,拿捏之間可憑著一顆良心,輕忽不得。

  即使他樂見天下男女都成為有情人。

  「她是誰?」他只想知道她的名字。

  「她沒說,我沒問,我稱她:西點小姐。」因為她帶來的蜂蜜蛋糕比市售的綿細不膩口,滿口蜜香。

  而這是她第二次光臨維也納森林,在醉過一回之後。

  「老闆,你不覺她有救贖罪人的光彩嗎?」在初行雁眼底,他看見的是完美無瑕的墜塵仙子。

  「不,我看到她需要一雙穩健的臂膀,她快醉了。」還是半杯的酒量,有待磨練。

  「你相信我?」他無法給予相等的信任,他不相信自己。

  Kin露出頗具深意的笑臉。「相不相信很重要嗎?人總是跟著自己的心走,十頭長毛象也拉不回來。」

  心,是自由的。

  可以遠颺,可以低飛,可以掠水而過。

  可是卻永遠也逃不過一張無形的網,以情為線,以愛為絲編織而成,甘於折翼。

  不是他相信他無慾無求,人如外表謙恭溫儒,而是有些事不可言喻,必須親身體會才會嘗到箇中奧秘,局外人不遑多論。

  信仰愛情的人總會有段試驗期,全靠個人摸索,外人是幫不上忙的。

  只有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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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燃起一根煙,Kin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坐在空無一人的吧檯旁思考,沒人知道他的內心世界是黑白或七彩絢爛,思緒似飄移至緲緲遠方。

  牆上釘滿他由世界各國拍回來的照片,而他的身份卻始終是個謎,撲朔迷離令人費解。

  他像是無憂患意識的世外高人,天塌下來也不著急的笑著說今天天氣真晴朗,白雲飄飄似近在眼前,神色不變的氣度非常人所有。

  但他從不說自己的事,只是在自己隨手的繪畫或簽收貨單上簽上英文草寫Kin,而酒館的老客人也隨著員工喚他。

  打烊了,門外的燈火已熄,只剩一盞小燈陪伴著,嚴肅的神情透著對某物的追尋和執著,除了鋼琴師和酒保外,連侍者都沒瞧過他這種表情,彷彿是另一個陌生人寄生在他身上,疏遠而縹緲。

  Narcissus望著他問:「老闆,你又在製造美麗的故事嗎?」

  沒有回頭,他輕彈煙灰的加以糾正。「不,你說錯了,是收集美麗的故事。」

  「好證明人世間是美好的,尚值得留戀?」如同他心目中那朵永不凋謝的海芋,溫柔的微笑著。

  那是他的母親,一位慈愛溫柔的女人。

  父母皆是台灣人的Narcissus,自小生長在富裕的商業世家,賢淑的母親將他教育得極好,用心地培育他不落人後,就讀明星貴族學校,所來往的對象背景皆相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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