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通知……通知……」歐祖立沉重地雙手撐住桌面,幾乎沒有勇氣開口。
「通知什麼?你快說啊!」丁琳激動衝到他面前,歇斯底里追問。
「你母親……走了!」歐祖立凝重地宣佈這項青天霹靂的惡耗。
丁琳失神踉蹌地跌退數步,猛一回神。淒厲哭喊出來:「媽——」
「丁琳等我!」鈕雨追出幾步,猛地轉身怨恨地盯著歐祖立,那眼神似在逼問他— —「難道你不去嗎?你最基本的悲憫之心在哪裡?」
歐祖立沮喪地跌坐了下來,他何嘗不願陪在丁琳身旁,安撫此時她極度的悲痛;但 他不敢,他的出現,只會增添丁琳更大的悲痛。
他清楚,此時也只有鈕雨適合陪她度過這與親人永別的哀痛!
第八章
歐祖立明白,關如倩根本就不理丁淋喪母之痛,肯定將所有的委屈一狀告到關山那 兒,但他早已無心再去哄騙那個嬌嬌女,只是沮喪地離開辦公室,逃避所有的一切。
「爹地,我要你把歐祖立開除掉。」關如倩淚眼汪汪,哭得好氣憤、傷心。
「還有連同那個不要臉的女人,也一起開除,我不想再見到他們!」
「不想見他們,那你不要到公司來不就沒事了。」在關山看來,年輕人的戀愛,分 分合台也不是什麼天大的事。
「爹地,人家已經夠傷心的了,你還說這種話!」
「那你要爹地怎麼說?」關山還是一副輕鬆的模樣,說:「感情這種事本來就不 能勉強的,再說我女兒條件那麼好,還怕找不到比祖立更好的男孩子嗎?他放棄你那可 是他天大的損失!」
其實,早先關山還對工作傑出的歐祖立寄予厚望,還真有心栽培他成為繼承人,只 是此時,他不得不打消這個念頭。
「誰在乎他啊!人家就是氣不過嘛!」關如倩任性、賭氣地說。
「好,爹地最民主了,誰也不偏袒誰,只要能說服爹地,爹地馬上開除他們。」
「這可是你說的哦!」闕如倩理直氣壯地說:「祖立利用職權,假公濟私,將丁秘 書事假改成公假,想要詐領公司的薪水。」
詐領?哇!嚇人的詐欺罪名,那可得坐牢,虧這寶貝女兒想得出來。
「這件事祖立已經向我報備過了。」關山不疾不緩地說:「丁秘書的母親癌症住院 ,她和祖立一樣是個下可多得的人才,公司想要留住人才自然就得盡全力照顧。祖立這 麼做,是在替公司留住人才,我都還沒獎勵他,怎麼反倒要開除他?」
「爹地,你到底是幫誰?他欺侮你的女兒,你到底知不知道?」闕如倩欲辯無辭, 氣得跳腳。
「爹地誰也不幫,只是公私分明,就事論事而已。」關山平靜地說:「其實,我早 就由公司裡頭員工的傳言知道,他們兩個早在還沒進公司前就已經戀愛了,只是祖立用 情不專,傷了丁秘書的心,他們才會分手。祖立一直想要挽回這分感情,但總是讓丁秘 書給拒絕。」
哦?這認真說來,她還是趁虛而入的第三者。
「我的寶貝女兒被人欺侮了,爹地怎麼會不傷心!只是像祖立那種用情不專、花心 的男孩子。值得你去愛嗎?」關山哄著女兒。
「可是人家——」關如倩好不甘心。
「你已經愛上祖立了,對不對?」關山一語道破女兒的心事,耐心又哄勸,「那是 你還沒有碰上比祖立更好的男孩子!在工作上,祖立的表現是絕對可以肯定的,而且 我也相信他應該也是個可以讓女孩子有浪漫戀愛的好情人,但我可不認為他會是個好老 公;所以,憑我女兒的條件,要找個好情人兼具好老公的男子,還怕沒有嗎?」
這一句話,關如倩倒舒坦了許多,只是心仍有不甘——「不開除他們可以,但我不 要他們在同一間辦公室上班。」
「老話一句,給個理由說服我。」
「沒理由!」她索性蠻橫起來了。
「沒理由,那就怒難從命了。」關山哪不明白,她唯一的理由便是吃醋;他又說: 「而且爹地這麼做可全是為了你好,你想,爹地要真開除了他們,或是調了職,那豈不 是讓人笑你小家子氣,別說是你,就連爹地的面子都要掛不住了。」
關山的口才哪是她那個刁蠻、任性的女兒招架得住的,關如倩在關山身上得不到好 處,她自然得搬救兵,反正是一物降一物,努著嘴,氣急敗壞地返家向母親訴苦撒嬌一 番,期盼讓父親改變心意。
不過,這招顯然沒有奏效,關山依然將上訴駁回,維持原判,只是他這回可不好過 了,換來的是妻子整夜的嘮叨、抱怨,外加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疲勞轟炸。
這個寶貝女兒,不早點嫁出門,這條命准要少活幾年!只是又有幾個男人,制服得 了這個小蠻女?
***
丁母的遺體直接由醫院轉移進殯儀館,除了早已事前委託葬儀社料理善後外,所有 聯絡雜事全部落在鈕雨身上,要不是葉婷下班後趕來幫忙,他還真是暈頭轉向,喘不過 氣來!
在臨時搭起的靈堂前,丁琳不曾幹過淚痕,淚珠垂掛在木然無神的憔悴臉龐,她再 也不知道什麼是悲傷了,若要說還有感覺,應該也是一種痛苦結束的解脫吧!
「丁琳,丁琳……」葉婷幾分感傷又疲累地進來,悄聲連喚幾聲,丁琳才緩緩回過 神,她深恐驚嚇她似的,又勸說:「未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和鈕雨沒辦法整天幫你 ,你還是早點休息。免得把自己給累壞了。」
丁琳神情仍是木然,此時,什麼安慰的話,她根本就聽不進去,葉婷無奈地感歎 ,黯然地走了出去,在門口又遇上忙得灰頭土臉的鈕雨。
「怎麼樣?」鈕雨憂心地望內裡頭如同雕像般的丁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