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只不過是和筆友見個面而已,又不是要你相親,需要什麼準備?」陸蘋 啼笑皆非地說。
陳艾琳總會為了一點芝麻綠豆大的小事而過度緊張,對於她這種神經質般的個性, 陸蘋實在有些受不了。
「可是—」陳艾琳還是有些不放心。
這時電梯門開啟,陸蘋不耐地白了陳艾琳一眼,然後走了進去,沒好氣地對依然站 立在門口的陳艾琳說:「嚇呆了啊,還不走?要等你那個心上人來罵啊!」
「哦!—」陳艾琳愣愣地應了一聲,然後神情憂慮地走進電梯內。
該和大衛見面嗎?萬一他不聲不響地找上門來那該怎麼辦?陳艾琳被這封信攪亂了 思緒。
###一架由洛杉磯直飛台北的班機,緩緩地滑降在桃園中正機場的跑道。
聶雲祥一身帥氣的打扮,推著行李車,口中哼著輕快的曲子,邁著大步進入入境大 廳。
苦苦等候在大廳已有多時的司機老張,那爬滿歲月痕跡的臉龐上的那雙眼睛,依然 犀利炯炯有神,在人群中,他一眼就瞧見了俊硬挺拔的聶雲祥。
「少爺!」老張喜出望外地揮手迎了上去。
「張伯伯!」聶雲祥驚喜不已。「三年不見了,你身體還是這麼硬朗。」
「都老了。」老張呵呵地笑,仰頭望著聶雲祥說:「都讓你們年輕人追老了,瞧瞧 才三年的時間,你都高過我一個頭嘍!」
三年來,聶雲祥是沒高出多少,倒是老張的背駝了許多。
「我來!」老張忙上前欲接聶雲祥的行李推車。
「我自己來就行了,總不能讓你服侍我一輩子。」聶雲祥感激地抓著老張的手。
老張只是感動,沒再堅持,領著聶雲祥朝外走去,依然忍不住喜悅地說:「車子停 在外頭,本來想開老爺的座車來接你,但是我知道少爺喜歡那部積架跑車,所以就背著 老爺開那部車子過來。」
「哦!—」聶雲祥的臉上有促狹、有驚訝的笑,他實在想像不出一位近六十歲的老 頭,開著積架跑車奔馳在高速公路上,會是怎麼樣的畫面,不過他還是很感激老張如此 貼心的安排。
停車場上,那部寶藍色的積架跑車,經過老張昨天的特別打蠟,燦然的陽光反射在 鮮亮的車體上,顯得極為耀眼奪目。
「哇?!怎麼還像新的一樣?」聶雲祥驚喜得幾乎不敢相信。
「你不在的這三年,我每天都抽空保養,當然就像新的一樣。」老張得意得又呵呵 地笑了起來。
「謝謝嘍!」
聶雲祥將他所有的家當都拋進後行李箱,隨即露出孩子般的淘氣模樣,搶過老張手 中的車鑰匙,一古腦兒地鑽進駕駛座。
「少爺,我來開!」
老張隨之也想跟進車內,卻讓聶雲祥用手止住。
「張伯伯,我這部車拒載男人以及三十歲以上的女人。」聶雲祥扮著頑皮的笑容, 逕自發動了汽車引擎。
「你是說……」
「我是說你老人家坐計程車回去吧!」
「可是老爺和太太他們……」
聶雲祥不理,駕著車像箭般地飛馳而去,老張的話被呼呼的引擎聲淹沒在風中。
伴著由收音機內傳出的熱門音樂,車子很快就上了高速公路。聶雲祥握住方向盤的 手,隨著音樂的節奏聲打著拍子,此刻,他的心情輕快無比。
隨著這首熱門音樂的結束,收音機內流洩出的是一首抒情歌,拍子慢了下來,空氣 也靜了下來,但聶雲祥的深情卻昇華了;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封信,那是他返國前,收 到陳艾琳的最後一封信。
他吻了信封,用著按捺不住的激動,對著信箴狂叫:「台北我回來了;珍妮佛我回 來了!呀呵!」
###聶家別墅裡,聶母笑容滿面地在屋外的草坪上,張羅著準備歡迎聶雲祥回國 的晚會。
屋內,聶父喜盈盈地打著一通通邀宴的電話。
「賴董,就算再忙,今晚無論如何你都得來捧場……好,好,那就這麼說定了,有 話晚上再說,就這樣了。」
聶父掛了電話之後,神情愉悅地冥想了半晌,想著,想著竟掩不住心中的喜悅,得 意地朗笑了出來。
「沒想到,這小子還真挺得過三年,竟然也讓他混了個學位回來。」聶父無盡欣慰 自語著。回想起當初聶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依依不捨送兒子上飛機的情景,宛如歷歷 在目,記憶猶新,沒想到這一晃也有三年的光景。
聶父雖然感歎歲月催人老,但一想到同樣的歲月竟也茁壯自己的兒子,便滿足地堆 滿難以言喻的笑容。他離開客廳!走出屋外,迎向正和幾名女傭忙得不可開交的聶母。
「老張還沒回來?」聶父一副悠閒的神情輕聲詢問。
聶母顯然要比聶父來得緊張,她擱下準備繫在樹上的綵帶,焦慮地朝古銅色的大門 望去。「照時間推算也應該快到家了。」
聶父拍拍聶母的肩,說:「不要那麼緊張,三年都等了,該回來的還是會回來的。 」
「唉,不曉得他是胖了,還是瘦了?」聶母流露出慈母的真情至性。
聶父將聶母摟到身旁,就這樣一對相敬如賓的恩愛夫妻,二十五年來的婚姻生活始 終沒有稍減對彼此的深情關愛。由愛凝聚而成的彌堅力量,使他們安然度過人生的風風 雨雨,建立起一座鞏固的堡壘;他們伉儷情深的典範,也不知羨煞多少商場上貌合神離 的名流紳士夫妻。
老張從側門閃了進來,懷著有辱所托的愧意,怯怯來到聶氏夫妻面前。
「老爺、太太!」老張一副等待發落的神情,傀然低垂著頭。
老張的神態,引起聶母的不安與焦慮。「老張,少爺呢?」聶母只是激動,沒有責 備的意思。
「太太—」老張囁嚅支吾著,不知該怎麼回話。
「老張,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在路上—」聶父也跟著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