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他的幽默隨和,還有他的溫柔體貼,讓我覺得和他在一起完全不會有任何壓力,所以我也……」微微一頓,旋即繼續。「不需要勉強自己說出違背心意的話,這樣輕鬆自在的相處下來倒不覺得和他在一起是否很久了。」
「違背心意的話?」李亞梅微微一愣,桑念竹說了一長串,她只注意到這幾個字。「什麼違背心意的話?」
桑念竹沉默了會兒,而後回過身去,決定對她唯一的好友說出最大的苦惱。
「譬如說某位同學明明令我很不開心,我還是得擠出笑臉說我不在意;譬如說我並不想和大夥兒一塊兒去玩,但為了不讓大家不開心,我也得裝作很高興的樣子;譬如說我很討厭人家硬把我和某某人湊在一起,卻還是得勉強去赴你們未經我同意便擅自答應下來的約會,中途再想盡辦法溜走;譬如說……」
「好了、好了,我懂了!」李亞梅尷尬地抓抓頭髮,因為她就是常常勉強桑念竹的人其中之一。「其實……其實你可以老實說的嘛!」她並沒有惡意,而是看不過去桑念竹老是自虐似的把自己關在孤獨的角落裡,卻沒有考慮到有些人就是不喜歡熱鬧。
桑念竹回眼目注鏡中那個懦弱的女孩。「也許是天生的,也或許是我的生長環境造就成我這種懦弱的個性,我不知道,但無論如何,我自己也很厭惡自己這種行為的,它使我覺得自己好虛偽、好做作,真希望我也能堅強一點,但是我……我身不由己……」
「你是……」李亞梅滿臉困惑,本想問清楚究竟是為什麼,又覺得現在似乎不是時候,話到嘴邊又吞回去,臨時更換另一個問句。「所以你才覺得那個於培勳很特別,因為他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又能夠堅持自己的觀念,也敢於說出自己的想法?」
一說到「他」,桑念竹不覺又綻開微笑。「不僅如此,我也沒見過像他那樣能夠耐心傾聽別人說話的男人,即使我跟他的意見相左,他也不會跟我爭辯,反而會告訴我他先回去好好思考過我所說的話之後,再來跟我討論這個問題。」
「倒是個很能尊重別人的男人嘛!」李亞梅有點意外。「這樣的話,如果他又來約你,你會答應他囉?」
桑念竹羞澀地點點頭。「我想我會的。」
「oK,我懂了!」李亞梅跳下床來,從後面搭住桑念竹的肩,與鏡中的她視線
相對。「那我以後會幫你擋住那些有的沒有的肝煩,訂你能夠作自己的選擇。我只希望你能為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
「以後不要再對我說違背心意的話了,有什麼不高興要老實對我說,我希望能夠作你真正的朋友,而不是……」
話說一半,房門突然毫無預警地被撞開來,兩人同時轉頭,望著省略基本敲門步驟直接闖進來的金相姬,桑念竹如同往常一般,不敢有任何異議,也不敢流露出任何不悅的神色,反倒是李亞梅立刻爆發了。
「喂!你也給我差不多一點好不好,金公主,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把所有人的房間都當成你家的廁所,好歹敲敲門通知人家一下嘛!真是,你父母沒教過你什麼叫禮貌嗎?」
叫金相姬公主,是因為她家有錢得足以讓她享受如同公主一般的奢華,恰好她的名字也有一個姬,拍她馬屁的同學就順理成章的叫她公主了。
而金相姬也表現得很符合公主的名號:傲慢又霸道。
「這又不是你的房間!」金相姬連眼角也不屑拋過來一下,便大剌剌地在書桌前坐下蹺起二郎腿,開始下達公主的命令。「桑念竹,下回松本再請我們大家出去玩,不准你再溜掉了!」
李亞梅與桑念竹相對一眼,知道金相姬又開始在編織她的妄想世界了。
這是個典型的三角遊戲,金相姬看上松本健,但松本健中意的卻是溫柔恬靜的桑念竹,所以金相姬打算利用桑念竹接近松本健,等她把松本健追到手之後,再將桑念竹一腳踢開,大家「皆大歡喜」。
沒想到桑念竹竟敢中途落跑,松本健馬上興致缺缺的宣佈「散會」,害她失去了一個好機會。
「抱歉,你好像忘了她不是你兒子,也不是你孫子,」李亞梅嘲諷地道。「不需要你說什麼她就乖乖聽什麼。」
金相姬怒眼一瞪。「我是跟她說,又不是跟你說!」
李亞梅哼了哼。「不管你是跟誰說,她都沒理由一定要聽你的。」
「我就是要她聽我的!」
「聽你的不如聽我的!」
「你憑什麼?」
「你又懣什麼?嗤,喜歡松本不會自己去追,干哺要利用我們小唸唸,不好意思嗎?要不要我幫你去說?還是怕又被拒絕一次沒面子?」
「你……」
不消幾句話,兩人就氣勢洶洶,劍拔弩張地對上了,桑念竹習慣性地躲到李亞梅背後,她並不擔心李亞梅會吃虧,因為李亞梅也是個富家女,個性又強硬,與金相姬正是一個半斤一個八兩,不同的是一個講理一個不講理。
然而這樣默不吭聲的讓李亞梅為她戰鬥,她忍不住又開始自怨自艾起來了。
她為什麼這麼沒用呢?將來就算真的被她考上律師執照了,恐怕官司甫一開打,她就會先被檢察官給活活嚇死了!
一個常敗律師有機會當上法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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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整個倫敦而言,西敏寺大學在錄取留學生的比例上算是相當高的,僅次於倫敦大學,校園裡有三分之一是全世界各地來的留學生,這也是為什麼桑念竹要選擇這間大學就讀的原因之一。
第三堂下課,李亞梅抓住正要往外走的桑念竹。
「你要上哪兒?又要去買三明治度中餐?算了,還是我請你去吃套餐吧!」她一面整理筆記書本,一面又問:「今天一大早就有人打電話找你,不會又是某某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