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足地歎口氣,他閉眼休息,但腦袋仍運轉不停地思考著。今天與客戶會晤,過程非常的順暢,使得原本要進行好幾回方能定案的單子,在今晚就有了結果。
手機響起,他順手接起。
『耿一,睡了沒?』
嬌滴滴的女音傳來,許是在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情況下,關耿一的慾望迅速地竄了起來。「還在辦公室。」
『好辛苦喔!』女音以更媚的語氣道:『今晚要不要來我這兒讓我幫你按摩啊?』
低笑聲響起。「紫柔,妳真懂得我的需要。」
『當然嘍,你好久沒來找我了,人家好寂寞哩!』
他又笑了笑。「怎麼?妳的服飾店又周轉不靈了?」
格格的笑聲傳來。『你真懂得怎麼詛咒我!唉,還真讓你猜對了,不過,是「我們的」服飾店周轉不靈,你出的錢,我出的力,別老是說「我的、我的」。』
關耿一無所謂地抿嘴一笑。「這次要多少?」
『三十萬。』
「不多說一點兒?我現在心情很好。」
『不了。』女子幽幽地歎口氣。『店裡的業績一直只有打平而已,不但沒辦法幫你賺錢,還三番兩次地要你拿錢出來周轉。唉,當初要不是巧遇上了你,助我脫離苦海,我現在大概已經淪落風塵了吧。欠你的已經夠多了,我都快還不完了……』
「我現在就過去找妳。」按照慣例,接下來定有一連串的感激之詞,關耿一不喜歡聽,因此急忙地掛上電話。
在出辦公室之前,他寫了張五十萬元的支票,放入西裝外套內。
從停車場開出奔馳車,往方紫柔住處的方向駛去。
兩年前,他意外地幫助了因家暴失婚而落魄不已的她,讓她重新站了起來,並以老闆的名義開了間服飾店,聘雇她管理,讓她有了容身之處。
她曾想過要以身相許來還他的恩情,但他始終沒有應允,卻極喜歡她獨特的按摩技術。不過……今晚,他對她有了其它的需要。
午夜十二點整,行駛在不塞車的馬路上,使關耿一的心情更加的放鬆。他在前方的紅燈前停下車等候,並順手鬆了松領帶。
等著過馬路的行人不像白日的人群般擁擠,因為只有兩、三隻小貓,所以關耿一一下子便發現了那早已印在他腦海裡的、刻板單調的熟悉身影。
夏易蓉?
這麼晚了,她怎麼還在街上遊蕩,而且手上還提著一大包對她而言實屬過重的提袋?
其實能這麼輕易地認出她,是出自於她千篇一律的裝扮--永遠都是暗色系的套裝、盤起的頭髮,以及平穩的走路步伐。
「易蓉!」他按下車窗,出聲喚她。
夏易蓉嚇了好大一跳。誰會在三更半夜的大馬路上叫她的名?
關耿一難得見她穩健的神情露出驚慌,這讓她感覺上多了一絲人氣。「別緊張,是我。」他探出頭朝她笑笑。「我以為妳早回家了。」
原來是他。定下驚駭的心,她走上前。「總經理,你現在才回家?」
「嗯。上車吧,我送妳回去。」
「呃……不用了,我家就住在這附近。」
關耿一挑眉。「這裡是東區,妳家不是住在南港嗎?」
「咦」
那無所適從的穿幫表情惹得他忍不住失笑。「別緊張,我當初面試妳時,看到人事數據上記載的。快上來吧!」
夏易蓉再無借口拒絕,只好認命地上車。
「十點會議結束後,不是要妳先走嗎?怎麼這麼晚了還跑到東區來?」
放在提袋上的手忽然一緊。「我……我來這裡拿樣東西。」
關耿一斜睨她一眼,那支吾其辭的語調,一點兒也不像平時跟她共事時,他所聽見的無波形聲波,因此不免令他產生一絲疑惑。
他對她的印象一向就只有能幹、無須他多費心。近一個月的相處下來,他已習慣了凡事交辦到她手上就放心的日子,可那畢竟是公事上的印象。難道……她私下的個性會是南轅北轍?
「幫妳妹妹找到好的學習環境了?」
沉默了一會兒後。「是。」
關耿一皺起眉頭,腦海閃過一絲不解,卻又迅速地消逝,抓不出自己為何皺眉。「那就好。妳爸媽呢?怎麼事情都是妳在處理?」
「我父母都過世了。」
「這麼說妳跟妳妹妹相依為命?」
「還有弟弟。」她小聲地回答。「唔……麻煩你前面巷子停車,我自己走進去就可以了。」
「巷子暗,我陪妳進去。」他停車,熄火,跳下車。
夏易蓉根本還來不及拒絕,他便幫她開了車門,自告奮勇地將提袋取了過去。「哇,還挺重的,妳一個人提著這包東西在東區走多久啦?」
她也趕緊跳下車。「不用、不用了!我自己進去就可以了!」她抓住提袋,扯過來。
擁有紳士風度的關耿一怎麼會放手呢?見她徒勞無功地硬扯提袋,不知道她到底在緊張什麼?心念一動,他忽然非常想看看她所居住的環境。
「走吧!」他不著痕跡地率先往前走,假裝沒發現她的不情願,提袋當然也依舊安穩地握在他手上。「這裡以前是眷村吧?看起來有些歷史了。妳爸爸是軍人嗎?」
「不是。」夏易蓉悶著聲,在後頭回答。「房子是租的。」
「原來如此。」
見關耿一從容不迫地直往前走,夏易蓉定住腳,喊道:「總經理,我家到了。」
沒有因此而顯露出任何的尷尬,關耿一自在地又走回來。「哪一間?左邊?右邊?」
夏易蓉朝左指了指。「袋子給我吧,謝謝總經理的幫忙,夜深了,請早點回家休息,開車小心。」
「不差這點時間,我幫妳提進去。」
「總經理,真的不用了,我家人都睡了,別吵到他們。」夏易蓉終於忍不住拉下臉,希望這樣的拒絕夠明白。
「這樣啊?那好吧!」他當下決定別為了一時的好奇而損失一名好秘書,於是伸出手,欲將提袋交還給她。
「大姊?妳怎麼站在外頭?」窗簾唰的一聲被打開來,兩個小蘿蔔頭好奇地貼在紗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