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提著剛剛和舞清影從百貨公司購買來的居家用品--一塊黃底淺綠的雅致桌布。配上柚木的餐桌及鵝黃的燈光,到時定會使桌上的菜色加分不少。關耿一愛吃她煮的菜,她也甘願依附在他身邊,情願做個知足的小女人。可,行嗎?上天垂憐,可不可以就厚愛她一次,讓她平平安安地與他共度這一生?
下了公車,彎進窄巷,她的煩惱仍縈繞在腦中。
這幾天關耿一到日本出差,臨走前,他還一臉歡喜地盤算著回台灣之時,就是他的大喜之日……想起他那喜形於色的模樣,她不禁更加憂慮了。
走至家門口,發現家中的窗簾緊閉,她心中突地閃過些許納悶,但她並未多做聯想,打開了大門進入。剎那間,她整個人忽然僵硬石化,諷刺的是,她心中並沒有以往會有的恐慌懼怕,唯一閃過的念頭竟是--我憎恨全天下所有的神祇!
「我親愛的侄女……」邪惡的嗓音輕柔地響起,令人毛骨悚然。「妳終於回來了,我等妳很久了。」
三年來,這惡魔的聲響宛如惡夢般,緊緊纏著他們三姊弟。她瞄了眼縮在角落的弟妹--易萍蜷縮著小小的身軀,易安則勇敢地擋在她面前,兩人臉色發白,害怕得直打哆嗦。
終於,還是讓他找到了。
她在心中無奈地苦笑。就連她自己,剛剛也同他們一般地恐懼著,甚至還無聲地祈求老天爺能厚愛她這一次,可袍卻如此殘忍,不但一點兒好運都不願施捨,還將三人再度打入地獄。
「你來幹什麼?」她冷冷地問,有股豁出去的念頭。
夏有義一怔。他在路上意外發現易安,跟蹤他找到這個地方後,並不急著抓易萍走,為的就是等他這個侄女回來,然後享受他們三人恐懼的樂趣,可想不到她的眼神卻不再畏怯,這令他不解。「我已經叫警方來了!」他威脅。
夏易蓉諷笑揚眉,根本不信。「叫警方?你若真敢找警方,我們還能躲你這麼久嗎?你是打算叫警方來抓你自己嗎?」
「哼!妳不用耍嘴皮子,妳誘拐未成年的孩子,等著吃免錢飯吧!」
「好哇!我順便把你畜牲不如的行為告訴警方,看誰勝算多!」
「沒人告訴妳話不要太多嗎?欠揍!」夏有義惱羞成怒地甩了夏易蓉一巴掌,然後走向角落。
「小雜種,滾開!」將夏易安粗暴地抓扔向一邊後,他?起夏易萍。「走!」
他一回身,一把尖銳的刀立即抵住他的脖子。
「放開易萍!」夏易蓉眼神閃著異彩,露出玉石俱焚的詭笑。老天不願給她幸福,那麼,她至少可以阻止痛苦繼續發生。
「妳……妳做什麼?」夏有義乖乖地放開易萍,一時間竟有點兒怕這個侄女。「妳別亂來!」
「我亂來?」夏易蓉忽然狂笑起來。「我亂來?」她聲音高亢地反問,語帶哭音。「你看看我們住的是什麼地方?過的是什麼日子?他們是你的兒女啊!你竟然狠心賣女,你對得起你的妻子嗎?不如我帶你去見她,你自己好好地跟她解釋!」
「妳……妳、妳胡說些什麼?」夏有義真的害怕了。「她早死了,去哪裡見她?」
夏易蓉手下一緊,一道血痕立即浮現。「跟我走就知道了!」
「妳、妳……妳瘋了!」
「這也全是拜你所賜!」絕望地閉眼,她揚手,一刀揮向夏有義,也斬斷了自己的人生。
夏有義以手抵擋,避開了這一刀,接著反手一劈,迫夏易蓉丟下刀子。
刀子彈落到夏易安的腳前,他的眼神落在那把猶自震動不已的刀上。
「妳砍我?妳居然敢砍我?」他開始對她拳打腳踢。「敢管老子的好事?我今天不好好地教訓--」
他還沒來得及把狠話說完,腹部突然一痛。緩緩低望,就見那把刀正插在他的肚子裡,而拿刀的人是--夏易安。
「小畜牲!我……當年真不該……帶你回來的……真是引狼入室……」他無力地跪了下來。
夏易蓉彷彿一下子清醒了過來,見夏易安眼睛眨也不眨,緊抿著唇,面無表情,只有目光如炬的雙眼,釋放出熊熊的怒火,又露出和三年前一樣凶悍決絕的神情,彷彿要置夏有義於死地似的。她知道他是本能地想保護她,就跟他當年保護易萍一樣。
「快走!」她硬扯著兩個弟妹往外跑。
「救……救……」
沒人理會夏有義一口氣說不完全的求救聲。
姊弟三人跌跌撞撞地跑出巷子。
「易蓉!」舞清影笑著奔上前。「才剛回來又要出去啊?幸好教我遇上了!這是妳買的東西,放在我的袋子裡,剛剛忘了拿還給妳,差點帶回--咦?妳的臉怎麼了?」
夏易蓉一把拉住她,像看見鬼似地往馬路的方向跑。見姊弟三人皆是一臉的驚慌,舞清影也跟著緊張了起來,立刻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快開車!」四人上車後,她連忙吩咐。
「小姐,請問到哪裡?」
「隨便!」見司機一臉愕然,只好隨便想了個地點。「嗯……世貿。」
車子上路後,舞清影朝後看,見無追兵趕來,稍稍鬆了口氣,這才正眼望向夏易蓉,接著發出一記輕呼。「天,是誰把妳打成這樣的?」
與關耿一雙宿雙飛的美夢已成幻影,再加上身心上的煎熬,夏易蓉忍不住悲從中來,將臉埋入雙手中,放縱自己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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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由夏易蓉口中聽見她叔叔找上門的消息,舞清影便知道事情棘手了!
四人換了三部出租車,繞了大半個台北市區後,才回到舞清影的住處。「你們暫時就先住在這裡,別出門,把傷養好了再說。」她將自家大門的鑰匙交給夏易蓉,發現她眼中的猶豫。「易蓉,妳別想太多,反正我現在都住在韓那兒,這裡空著也是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