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得很好,辛苦了。櫻妹妹。」季青嵐讓開身子,突顯出他身後那名沉默寡言的男子——華靖。「你這樣的表現,我相信等一下的驗收絕對沒問題的,你說是嗎,華兄?」
華靖沉默以對。這幾天忙著練習禮儀舞姿,徐櫻想起自己已經數日未見到他了。
「驗收是?」
「當然是看你這兩天的學習成果羅!」季青嵐雙手一攤,「我已經盡我最大的努力,接下來該由男主角登場吧!華靖我把她交給你了,你們想跳哪一首曲子來驗收成果?弧步華爾姿?圓舞曲?還是俄國民俗舞蹈?」
他最後的玩笑換得華靖一個挑眉,季青嵐吐吐舌頭,「開個玩笑,何必介意?」
「你剛剛練習哪一首?」
華靖副座那低沉好聽的嗓音直透她的心,是誰說他喜怒不形於色的呢?明明他的聲音中有著最大的溫柔,不管是他生氣或者高興都可以從他的聲音裡聽出來。他待她的溫柔,不就是最大證明?「我……三步華爾滋。」那是最容易但也是最會出錯踩到對方腳的一種舞。
「麻煩你了。」華靖冷冷地拋下一句,季青嵐立刻就曉得了。
「好、好,敝人在下我就充當一下私人樂隊好了。三步華爾滋是嗎?那我就以鋼琴伴奏一曲,不過,萬一彈不好你可別用冷眼殺我。」他捲起衣袖,坐到舞廳旁的白色勞倫斯琴旁,試彈了兩下。「開始羅!」
華靖伸手做出邀請動作,徐櫻忐忑地以舞蹈指導老師教過的禮儀接受他的邀舞,那雙足以讓人依賴、信任的長手禮貌的摟著她的腰與背時,似有暖流流過了她的身子,難以形容……一種回歸般的喜悅。
他們並肩共舞跨出的第一步是小心的,然而不到一分鐘,兩人都發覺對方和自己配合得恰到好處,不管是呼吸、腳步的大小或者是轉圈,默契這兩個字根本是為了他們兩人的協調而創造出來的字眼。他的高度與她天衣無縫地密合,只要她微仰頭,就可以注視著他那俊秀的五官與迷人的黑眸,有多少女人發現華靖那奇特美麗的長睫毛呢?她們是否也會為了這麼一雙美麗的眼眸而心跳加速?她可以一輩子注視著這樣的一雙眼過日子,絕不會厭煩的。
每一回他帶著她旋轉過落地大鏡,徐櫻就會被鏡中那對相稱的男女迷住,那真的是她嗎?她居然能與夢中的「他」如此共舞,若這是一場夢,她寧願樂聲永遠不要停,這場舞就可以持續到永恆了。
夢,終究不是現實,當季青嵐彈完最後一個音符時,華靖已經安然地送她回原位,並且彎身致謝道:「謝謝你的賞舞。」
「您太客氣了。」她也依禮回復。
季青嵐微笑著說:「我給你們兩位滿分,舞得真好,櫻妹妹。你覺得呢,她是否合格,華兄?」
「舞會七點開始,我八點半會在大廳後的會客室等你。」他以公式化的語氣告訴徐櫻,也算是回答了季青嵐的問題。
「唉!這人就是這麼吝嗇。」等華靖離開後,季青嵐笑著安慰徐櫻說:「他八成又上去辦公室了。一點情趣都不懂的大冰山,連一點讚美都不給你,真是太過分了。你可是為了他,天天練到腳都起水泡,怎麼會有人如此不懂憐香惜玉呢?」
徐櫻搖搖頭,」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而且……我覺得他的笑容對我而言就是最大的讚美了。」
「笑?你稱那為笑容?我倒覺得那像是臉皮抽筋。」算了,情人眼裡出「西施」,就算她能把那種微抽動的唇角當成笑容,那又有何不可呢?「你可以休息一下,下午兩點我會過來接你去美容沙龍。」
「我還想練一下,可以嗎?」
可以、可以。這些情竇初開的少女們啊!千萬小心別愛上壞男人喔!「只能再練一個小時,然後就一定要休息,知道嗎?」季青嵐很清楚他說這些話也許是白說的,對於雙眼發亮的戀愛中少女,不論他怎麼勸告也起不了多少作用。唉,難道他真的老了,怎麼會覺得自己有點吃華靖的醋呢?甜美的初戀,他早已忘記是什麼情景。但是看到徐櫻一心沉浸在初戀的喜悅中,心裡也不免有點點的遺憾。
「櫻妹妹。」他突然靠近徐櫻。
哇,「怎麼了,季大哥。別一下子就抱住我,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沒什麼,只是剎那間的多愁善感。」他歎了口氣,「我看你不要理會那塊大冰山,乾脆跟我談場戀愛好了,我保證我一定會讓你幸福快樂的。」
這……這也未免太突然吧?「我是很高興你這麼看得起小妹我,不過……季大哥你心裡頭不是早有個人了嗎?呃,雖然這只是我直覺猜想,但是每回我們在練舞時,你摟著我的目光總是穿透了我,不知在注視著誰,好像在與你心中的回憶跳舞似的,所以我一直以為你有心愛的人了呢!」
徐櫻說完後,頭次發現空氣變得異常沉重。季青嵐的表情是她前所未見的空白,就像平日掛著嘻皮笑臉的面具一下子掉落一樣。
「對不起,我說錯話了。」
他搖頭,苦澀的笑著,伸出手摸摸她的頭髮,「不,你說的對。我一直在欺騙自己,以為自己能把那人給忘了。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剛剛亂跟你開玩笑。華靖是個好人,要是他能打開過去的心結,他對你來說會是最適合的人。加油,我支持你,說不定你會有辦法讓華靖恢復他真正的模樣,如果他夠聰明絕不會錯過你這樣好的女孩的。」
徐櫻不禁紅了臉,「我……我不敢那樣奢望,我只想……待在他身邊一直看著他。」
「胡說。」季青嵐點點她額頭,「真正愛一個人是不可能只滿足於待在他身邊的。真正愛他,就會想要佔有他的視線、他的心靈,想要與他身心合一,這才是愛情。坦率的面對愛意,這才是好孩子喔!」他的聲音多了絲淡淡悲哀,「否則,一切也許就大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