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有那麼一天,請告訴他別來找我,要他離我遠遠的,放大家一條生路。」
「為什麼你們非得走上分手的路?」
「我們之間存有太多的問題,已經無法解決。小儂,謝謝妳的關心,我和應傑之間已非一日之寒。」
「妳明明就愛哥……」她氣急敗壞地說。
「謝謝,連妳都看得出來,應傑卻無法看穿。」顧沁容吸口氣,「離婚協議書我放在桌上,他簽名後寄到律師事務所就行。放心,我怕他難堪,特地選了家小型的事務所,別擔心。」
「我會幫妳贏回哥的心,只要妳留下來,他終會明白自己的錯誤。」
帶著淚的笑容輕輕地顫抖著,「應傑沒錯,一切錯都是我造成的。」
「妳是呆子。」
「我是。」她默默地點頭承認,「我無法改變他的固執,也無法保證將來不會再傷害他的自尊。小儂,妳是個好小姑,我只遺憾自己沒能與妳多相處。謝謝妳和爸媽的照顧,但願來生有機會再相逢。」
真沒有挽回的餘地嗎?她雖然和嫂嫂認識沒多久,彼此的互動也少,但深知她並非任性的女子,如今決絕拂袖離去的背後,怕真有許多不為外人所知的故事。
「能告訴我原因嗎?」
沉吟後,顧沁容開口,「記得我曾告訴妳的故事嗎?」
「有關耶魯的四人幫?當然記得。」事實上她曾見過其二呢。
「應傑以為我舊情未了,加上我又和派屈克見面,所以才讓存在已久的問題浮上檯面。」
「那個笨蛋,居然看不清真相。他——我是說派屈克,人在台灣嗎?」夏憶儂好奇地問。
「一直都在。」她苦笑著,「而且是個事業成功的男人。」
「是嗎?哪家公司的?」她隨意問問,對這種壞人姻緣的惡徒,根本沒必要浪費自己的腦袋瓜。
「不知道,我不太熱中商業的事,不過,他的中文名字叫歐子譽,或許妳曾經聽過。」
「真的喔,好熟的名字……」嚇了一大跳,這……不就是她的總經理嗎?她吞了吞口水,「等等,他叫歐子譽!?」天啊,無巧不成書,該說什麼呢?歐子譽該不會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才特地戲弄她吧?
「是呀,對我來說已是陌生的名字。」顧沁容笑笑,「回去睡吧,時間已經太晚,妳明天還要上班。」
「至少跟我連絡好嗎?是哥的錯,我很肯定將來他一定會後悔。」壓下心頭的紛亂,夏憶儂誠懇地說。
「我……等我安定下來以後,會向妳報平安的。」她避重就輕地說。
握緊她冰冷發顫的雙手,夏憶儂真心地道:「我會想辦法叫哥道歉的,請妳給他機會,別拒人於千里之外,拜託。」
「謝謝,但……已經夠了。」推她入內,「別陪我吹夜風,快回去吧。」
「大嫂……」
「再見。」堅決地將門關上,面對森冷的空氣,天地間彷彿只有自己的存在。
鎖上一切記憶,永遠不再想起,最好有杯忘情水,讓她今生今世能回到空白的記憶裡,別再回首。
***
徹夜未眠,無法入睡的夏憶儂一大早便像風一樣地刮進辦公室裡,帶著重重的怒火問道:「他呢?」
關悅笙努努嘴,示意他正在辦公室裡。
「為什麼?」迅速奔進總經理辦公室,關上大門,雙手用力地往桌面上擺,「你該死的為了什麼?」
「憶儂,出了啥事嗎?」也在裡面的傅睿哲驚訝地問。
「哼,你也有份,對不對?」
「拜託,明明說得是國語,我怎麼聽不懂妳的問題。」心底隱隱冒出不妙的念頭,難道她已經知道事實真相?
「四人幫、耶魯、顧沁容,夠不夠熟?明不明白?」一個接一個的重點字從齒縫中迸出,她的眼中冒著熊熊火焰。
「妳怎麼知道呀?」
「睿哲,你先出去。」已經有了七八分底的歐子譽站起身,將他推到門外。
「喂,我還沒聽夠,幹麼趕我出門……」
可惜呀,兩人無暇聽他的話,他們靜靜地對立著,大眼瞪小眼。
「奇怪我怎麼知道,對嗎?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妳已經知道的事情,我無庸贅述。」歐子譽笑了,眼底卻是冷的。
「該死,你怎麼可以……」她用力地捶著他的胸,一拳接著一拳,終至無力而停止。「她是無辜的,卻受到最深的傷害,你好狠心!」
「追根究底是我的錯嗎?妳不公平,我亦是受害者之一,看著女友投入他人懷抱。」捉住她終於平靜的手,「責怪我之前,該先問問始作俑者,妳親愛的哥哥正是罪魁禍首。」
「放開!」用力地抽身而出,隔著一段距離,看著他冷冽的俊臉,忽然感到悲哀。「你真想要到手的獵物哪能逃得開。」夏憶儂輕蔑地嘲諷,「說穿了只是男性的自尊作祟吧!歐子譽,你真是小人,要恨要愛,就該起而行,幹麼等到放手後才要詐,太過份了!她沒有背叛你,是一場車禍改變了一切,連你們的人生也跟著變化。」
「沒錯,當初我不恨她,卻也無法愛她,然而心中的不甘,這些年來始終未曾消散。」緩緩點起香煙,送入口中,在煙霧繚繞下,他緩緩地告白,「男人是自私的動物,如果不是她選擇在那個時間提出分手,或許我們仍會走上相同的道路。在我們相處的最後幾個月裡,感覺已經不對,只是強撐著外人以為的甜蜜。導火線是夏應傑,該是我好友的男人,卻讓我被扣上戴綠帽的笑柄,男子漢大丈夫,孰可忍,孰不可忍。」
「我看錯人了。」她不信地瞪視著他,「因為被拋棄,居然連她渴求的幸福都可以毀滅,你根本輸不起。」
臉色遽變,歐子譽的眼中浮現冰冷的殘酷,「是呵,妳是看走眼,我從未承認自己是好人。」
「既然明白顧沁容並非真的對不起你,總該讓那顆受到層層桎梏的心重獲自由吧。」深吸口氣,夏憶儂壓下所有憤怒的言詞,試著和他講理,「拜託,你的原諒對她來說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