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開四片唇瓣的距離,低聲說:
「對不起,你這個模樣躺在沙灘上,夕陽餘暉把你染得好美,你的臉頰粉粉嫩嫩的,看起來就像幅畫,我很難克制住不去吻你。」
他的拇指,撫摸著她的粉頰,畫著小圈圈,他的聲音,低沉得彷彿海貝裡響著的遙遠海浪聲……何旭薇幾乎迷失了。
「商耕煜……雖然沒幾個男人吻過我,你卻是其中表現最糟的,從沒哪個男人吻我,像你的吻,這麼蜻蜓點水、這麼隨隨便便——」
「你在抱怨我吻得不夠纏綿嗎?」他輕笑。
「纏綿……是不錯的辭彙,我確實是這個意思。」
「我怕你覺得太快、怕你覺得我侵犯了……」
「你如果能趕緊閉嘴,趕快補救不夠纏綿的缺失,我可能會考慮原諒你侵犯我、又吻得太快的錯……」
何旭薇最後終究沒能把話說完,商耕煜就又一次低頭,封住她的唇,這回,他可是盡了全力,試圖挽救方纔那吻是最後—名的紀錄……
他嘗著她唇裡的甜蜜,嘗著嘗著,竟忽然想知道,究竟有幾個男人吻過她……剛剛那個吻真是最糟的嗎……他以為他表現的是尊重女性的紳士態度……沒想到竟被評為最糟的一吻……
何旭薇再也無法思考了!她沒辦法去想,這樣的吻是不是像商耕煜說的,太快了?她更沒辦法想,為什麼在商耕煜懷裡,她會有近乎找到依歸的感受?
她的心產生某種難以形容的熟悉感覺,像是在告訴她,她就該待在商耕煜懷裡。
這個吻,果真是綿長深膩……
他吻著她,吻得最後一抹夕陽餘暉都沒入了藍色地平線、吻得她差點忘了該怎麼呼吸!
何旭薇其實分不清,到底是某種不知名的渴望,讓後來的她急喘吁吁?還是商耕煜給的吻像醇灑,太濃太烈,而她嘗得太急,以致喘氣吁吁……
這個傍晚,何旭薇得到生平第一個可以評定為——最熱烈、最忘我的吻。
纏綿呵!
多虧商耕煜說出來,原來纏綿是那般忘我、陶醉的感覺,整個人像是漂浮了起來,什麼都不具意義了,只剩當下如波濤奔騰的強烈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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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眼看見她,滿屋子昏暗,他卻覺得彷彿看見一道燦亮。
何旭薇……陽光下的艷麗薔薇,她給他的感覺,正如她的名字。
商耕煜合上那本讀了三、四天的白鯨記,這陣子他似乎做什麼事,步調都有些緩、有些紊亂。自從他生活裡多了一個何旭薇,已經好幾個晚上他沒看新聞、沒看發現頻道。這些天的晚上,他幾乎都跟何旭薇一塊「浪費掉了」。
前一晚,他教她下廚,看她好有本事,把小小的廚房弄成戰場,想來就覺得好笑!他不過是要她剝去洋蔥的外皮,她竟拿了把水果刀,用力一削,三分之一的洋蔥就讓她削飛出窗子,她尖聲一叫,迭聲問:怎麼辦、怎麼辦?彷彿闖了滔天大禍那般緊張。
當時,他真想好好取笑她一番。但轉頭瞧見她懊惱的模樣,他又覺得不忍,生怕打擊了她的信心,怕她決定從此不進廚房。
果真如此,他豈不要害她未來的老公口福全無?不過看何旭薇下廚的模樣,就算她真能在廚房苦苦修行個幾年,他還是十分懷疑她能做得出可以吃的菜!
忙了整個晚上,結果只做出兩菜一湯,若全讓他自己動手,那兩菜一湯頂多四十分鐘,而他們卻花掉三個多小時,大部分時間,他都浪費在替她收拾善後。
至於昨晚,何旭薇兩天前買的全自動洗衣機送來了,弄好之後,她理所當然地把說明書放進他手裡,甜甜地笑說:「你看完說明書,再教我怎麼用,好不好?」
好不好?她明知道,他不會說不好。
他原想,既然是全自動,又是那種One Touch一按就搞定洗衣脫水的,要操作,對何旭薇來說應該不太難。
可惜,他錯了!而且錯得離譜,因為何旭薇根本是個小麻煩!
她不愛洗衣機是洗衣、脫水一次完成的,她說有些衣服她要手洗,只要脫水;有些衣服她可以洗衣加脫水。
他只好捺著性子教她如何設定,怎麼設定水位高低、清洗次數、脫水時間,因為是One Touch,所有設定只有兩個按鍵,沒想到這也能搞得她一團混亂!
就這樣,為了教她記住洗衣機的使用方法,他們又浪費了兩個多小時……當時,他真想跟她說,以後想洗衣服,就叫他過來好了。
至於,大前天、大大前天,他究竟為了她把時間浪費到哪兒去了,他實在不願想了……這幾天,他開始懷疑,何旭薇把所有的聰明伶俐,全留在台北了。
深夜十二點多,商耕煜把手中厚重的原文小說「白鯨記」擱往床頭,正準備倒上床,床邊的電話卻響了。
「Hello!」話筒裡傳來小男孩清亮的招呼聲,「Daddy,this is Andrew.」(爹地,我是Andrew。)
「Hello,son!Long time no see.Is everything OK?」(哈羅,兒子!好久不見。一切都好嗎?)
「Dad!你英文退步了!以前你不說『Long time no see』這用法不正式。」
「誰教你讓我打電話都找不到人,太久沒人陪爹地練英文,英文當然會退步。」
「Sorry Dad .I've been busy recently.」(對不起,爹地,我最近很忙。)
「Busy for what?」(忙什麼?)
「It's a long story.」(說來話長。)Andrew誇張地歎著氣,彷彿有多無奈,以一個八歲不到的小男孩而言,他的語氣的確是過於成熟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