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橘用力點頭。
「不夠也要繡!」她好不容易佔了上風,哪會這麼輕易鬆口。
「這樣……」花子橘撇撇嘴,「好吧,不過這麼趕……我怕繡出來的圖樣會不夠精緻,這樣也沒關係嗎?」
「這……」
花子榆怔了一下,儘管她非常討厭花子橘,但卻對她繡出來的作品愛不釋手,若是成品的水準打了折扣,那她還要那些手絹做什麼?
任性歸任性,花子榆對喜好的事物還是很執著,於是妥協道:「算了,你給我好好地繡就行了!」
說完,扭頭就走,兩名丫環也連忙跟了上去。
就像是一場來去匆匆的暴風一般。
※ ※ ※
「子橘。」
好不容易擺脫了花子榆的怒火,花子橘正想好好完成花圃的工作,順便找點繡花的靈感,卻聽到一聲叫喚。
一抬頭,「子樅哥哥!」她微笑地歡迎大哥。
「最近怎麼樣?過得好嗎?」花子樅溫言地問候。
「還是老樣子,很好啊!」花子橘的笑容沒有半點陰影。
她對自己的生活從來就沒有任何不滿,只要有針線、有錦布、有個小花圃,就能讓她過得非常充實而愉快了。
「那就好。」花子樅突然歎了口氣,「子榆那丫頭老是愛找你的麻煩,實在讓我過意不去,她已經被寵壞了,其實你可以不用理她的。」
她笑了笑,「沒關係啦!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繡幾條手絹算不了什麼的。子榆姐姐肯收我還應該謝謝她呢!」
花子樅搖了搖頭,她真的一點也不知道自己的價值,造成這樣的結果必須怪罪許多人,包括他在內。
由於娘的敵視,讓子橘母女倆在花府的日子十分不好過,二娘只會委曲求全,忙碌的爹也未發現她們所遭受的冷落,子榆則仗著娘親,努力地欺壓小她一歲的妹妹,而他自己的態度很簡單,就是純粹的「不關心」。
直到娘去世之後,他才在幾次無意的接觸下,瞭解子橘單純而惹人憐惜的個性,也才慢慢地拿她當親妹子看待。
在這樣的環境中,子橘沒有因為生存在鄙夷的眼神中而變得偏激,可以說是一個奇跡,不但如此,她甚至還能公平無欺地面對每一個人,這應該歸功於她善良無瑕的天性吧。
不過,這也讓子橘變得十分沒有自信,因為長期的冷淡與歧視,從來沒有任何人給予她適當的肯定,難怪子榆向她討東西總是有求必應。
如果她知道,她繡出的那些作品若是拿出去賣,會有多少人搶著要,會不會讓她對自己更有信心一點呢?
「如果子榆有什麼太過分的要求,記得來跟我說一聲,我會想辦法幫你排解的。」就算是任性過頭的花子榆,也不敢不把他這個哥哥放在眼裡。
「嗯,我知道了。謝謝子樅哥哥。」花子橘說是這麼說,卻似乎沒怎麼放在心上。
「對了,子橘,你很少出門,下回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走走,如何?」
「出門?」花子橘眨眨眼睛,好似從沒想過那回事一樣。
「對,出門。」花子樅慫恿道:「那個地方有個很大的花園,種了不少稀奇的花,我想你一定會喜歡的。」
「真的嗎?」花子橘這才興奮起來,「我要去!」
她那微紅的臉蛋與閃閃發亮的眼眸讓花子樅十分滿意,這樣才有個少女的樣子!
「我會帶你去的。」花子樅再一次保證。
※ ※ ※
花子樅果然遵守諾言。
當花子橘完成了花子榆要求的五條手絹之後,便在花子樅的帶領之下,來到衛莊佔地廣大的庭院。
「哇——這裡真的好漂亮喔!」花子橘興奮地瞪大了雙眼,捨不得眨一下地打量著四周種滿奇花異草的花圃。
「子橘,你先在這裡等一下,我去跟主人打聲招呼,如果他同意的話,你就可以常常來這兒逛到你高興為止。」
聽到花子樅這麼說,花子橘忙不迭地猛點頭,「子樅哥哥請放心,我一定會乖乖在這兒等的!」
花子樅見她的注意力完全被眼前的花花草草給吸引住,不由得笑著搖搖頭,相信從不惹是生非的她會聽從自己的交代,於是腳步輕鬆地轉身離開。
花子橘專心地觀察著眼前花草的姿態,細細將它們不吝惜展現的優雅自在收藏在記憶中,並且獲得了許多靈感,回去以後一定又可以繡出不少好作品了。
忍不住伸出手輕觸一朵淡紫色花朵的花瓣,那柔柔細細的觸感,好似最上等的錦緞,讓花子橘不禁發出一聲輕笑。
猛然一個聲音響起——「什麼人在那裡?」
衛炫擎得到下人的傳報,正要前往大廳會見前來拜訪的花子樅,卻在經過花園的時候聽到了一陣清如銀鈴的笑聲。
他以為花子樅又帶做作又愛粘人的花子榆來,捉弄人的念頭油然而生,便斥責了一聲。
「嚇!」花子橘果然被他嚇了一大跳,猛然抬頭,卻差點失去平衡,「呀——」衛炫擎順手揪住她的衣領,拯救她免於栽入土中的命運。
「呼——謝謝你。」花子橘鬆了口氣後,馬上道謝。
衛炫擎突然覺得以前恍如也做過類似的事,不過他通常都是幸災樂禍地任憑「慘劇」發生,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手幫她。
他馬上甩開這種困惑的感覺,就算她不是花子榆,對他來說也不過是換了個新玩具罷了。
既然她自己送上門,他當然不會客氣。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擅闖衛莊,還盜採花圃裡的花,可知自己該當何罪?」
「我……」花子橘一低頭,發現自己一手正埋進花圃的泥土中,趕緊縮了回來,卻已有了瓜田李下之嫌。「我沒有……」
「沒有?」衛炫擎看著她縮在花圃旁,一臉緊張的模樣,突然心裡一陣不舒服,命令道:「你站起來說話!」
「啊?喔。」花子橘聽話地站了起來,卻低垂著頭,兩手互絞,眼珠子東瞄西瞄地就是不敢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