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教離枝姊的教誨還言猶在耳--要冷靜,把事情解決了才是最重要的。
於是左千籐就這麼呆呆傻傻地看著他像個陀螺似地轉個不停,一會兒接電話,一會兒又要秘書拿來一大疊的資料……
看著他忙碌的樣子,像是只會賺錢的機器似的,她的頭忍不住昏了。他究竟是人還是個工作的機器啊?
可是就算對他的特異功能再歎為觀止,左千籐的耐心依然有限。她怎麼可能忍受枯坐了兩個多小時,卻仍然得不到他一絲一毫關注的眼神。
很明顯的,這個男人決心把她當成空氣一般。
當這個認知竄進她的腦海時,她猛地起身,然後走到了東流雲的辦公桌前,二話不說地一屁股坐上了那厚實的紅木桌上,用自己的俏臀阻礙了他的視線。
「我們可以談一談嗎?」
「可以。」東流雲倒也乾脆,將手中質地精純的金筆往桌上隨意一扔,他雙手環胸地瞧著她。
看著他那張波瀾不興的俊臉,原本在離枝姊的「魔咒」下所營造的乎心靜氣倏地憑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耐的質問。
「你究竟要不要替你弟弟收拾爛攤子啊?」
「不要!」面對她的質問,東流雲也答得乾脆。
「不要?」雖然毫不意外自己會得到這樣的答案,可是她仍是氣瞇了雙眼,氣沖沖地說:「既然你還是不願替你弟收拾爛攤子,那你請我進來幹麼,當我是白癡一樣耍啊?」
「來者是客,我沒道理把送上門來的錢往外推啊!」
「客人?!錢?!」左千籐不解地望著他,彷彿他說的是外星話一樣。
「我知道妳的財務現在一定很吃緊,這樣吧,看在禍是我弟弟闖的份上,我願意讓妳請我替妳理財,至於費用我幫妳打個對折吧!」
其實他並不是真的對流風闖的禍那麼的無動於衷,昨天她離開之後,他很快地透過關係瞭解了一下所有的情況。
雖然方菁靈和左千籐這兩個女人真的很蠢,可她們蠢是一回事,禍是自己弟弟闖的也是事實。
所以在思索了一夜之後,他決定如果她再來找他的話,他會用另一種方式解決這個問題,他不會在金錢上提供她們任何幫助,雖然兩、三千萬對他來說只是小意思。
可是一旦開了頭,往後只怕所有的人都會巴不得借錢給流風,而這樣的負擔終究會變成一個無底洞。
但看在她們兩個姊妹那麼可憐的份上,他考慮「以工代賑」,花些時間和頭腦幫她們賺一點錢,用來彌補。
完全不能體會東流雲的「大方」,左千籐只是傻眼地瞧著他,一臉彷彿聽到了天方夜譚的模樣。
「你可以再說一次嗎?」生怕自己聽錯的她忍不住要求。
從善如流,東流雲再次說:「錢我是不會替我弟還的,但我可以考慮接受妳的委託,替妳們理財,至於費用方面我替妳們打對折。」
原來她沒聽錯,可是,他、他……究竟在說什麼啊?
騙錢不還的人是他弟弟耶,他竟然還有臉要她花錢「請」他幫忙理財,這究竟是她聽錯了,還是他瘋了?
左千籐著實不太能消化自己聽到的,因為她壓根不相信有人竟然能斤斤計較到這個程度。
如果他今天說要免費替她們理財的話,那她還能接受,可是他竟然還能把打折說成了莫大的恩惠。
他簡直是……王八蛋加三級耶!
「你以為你是誰啊?」離枝姊的魔咒終於還是失效了,東流雲那彷彿施了莫大恩惠的話還是讓她暴跳如雷。只見左千籐倏地從桌上跳了下來,猛地轉身面對他。
她一雙閃爍著熊熊怒火的眼瞪視著他臉上那抹自以為的好意,雙唇開始快速開闔,「明明是你弟弟做錯了事,你不替他還錢就算了,憑什麼還要我付錢請你替我理財?你當我是白癡啊!」
看著她那暴跳如雷的模樣,東流雲忍不住地搖頭歎息。
嘖,這女人顯然還不曉得這是外頭那些企業家,每天早晚三炷香都還求不來的機會呵。
不過這女人倒也有趣,情緒表達得很是直接,和那些矯柔造作的女人很不同。
雙手環著胸,東流雲深邃的眸子頓時染上了一絲欣賞,瞧著她那既誇張卻又顯得自然毫不遮掩的肢體動作。
但他這樣的眸光在左千籐瞧起來卻像是一種挑釁,頓時,她的怒火更是在血液中快速地狂飆,直想揮手打去他臉上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揮舞著兩個小拳頭,她氣急敗壞地說:「你不要以為你這樣我就拿你沒轍,我,左千籐在這裡發誓,若不把你搞得雞飛狗跳、捧著錢來求我,我就不姓左。」
「類似的威脅妳昨天好像已經說過了。」東流雲氣死人不償命般地說。
「你……好樣的!」她咬緊牙關,從牙縫中迸出這句話來。
眼神一瞟,她瞧見了辦公桌角落有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她想也沒想就抄起了咖啡,往他的臉上潑去。
雖然他眼明手快地閃過,但眸中依然浮現了憤怒,但他還來不及發作,左千籐就搶先一步開口。
「這只是個開始而已!」
如果說,昨天她只是一時怒氣使然的口快,那麼她今天的威脅絕對會成真,因為他的高傲自大、目中無人已經徹底的惹火了她。
然後她不等東流雲做出任何反應,抬高了下巴,昂首走人。
第四章
雪白的床單上躺著一個面色蒼白到幾乎與那床單融成一體的纖細人兒。
她的雙眸雖然睜著,可是原本水靈的眸中如今卻只剩下一片黯然。
盯著窗外的藍天綠樹,過往的一切在她的腦海中不斷地轉著,那其中有自己的愛恨嗔癡呵!
如今全都化成了一場空,這場愛戀不僅傷人而且傷己更深。
「姊,我們就這麼決定了好不好?」
即使已經過了兩天,但胸口那抹難以克制的氣憤依然讓左千籐義憤填膺。
「算了吧!」不語的人兒終於開了口,喃喃地像是在自語,但卻清晰地表達了她不想追究的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