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讓宋亭恩羞愧得幾乎抬不起頭來。苟活了二十年,他真能再繼續的隱瞞下去 嗎?唉,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
宋亭恩滿懷懊悔的開口道:「唉,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為師對不起你,傲兒,事 隔二十年,為師已經不想再背負著罪孽而活。這二十年來,為師的良心無時無刻不受著 煎熬與譴責,並非為師貪生怕死,而是為師無法在你面前坦承,日子越久,越是無法對 你坦承為師曾犯下永遠也彌補不了的罪孽啊!」
他年輕時所犯的錯已無法挽回,此刻面對歐陽傲兒,只是讓他更加的無地自容。
聞言,歐陽傲兒幾近崩潰,地無法自己的狂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是師父 ?
為什麼……」
她抱頭痛苦的跌跪於地,得到師父的親口證實只是更讓她傷心欲絕。
宋亭恩同樣痛苦,這一切是他親手造成的,他是罪有應得,只是傲兒何其無辜,不 該與他一起受這樣的苦。「傲兒……」
歐陽傲兒突然從地上站起,拔出背後的邪靈妖劍,憤怒的瞪著宋亭恩吼叫道:「為 什麼不殺我?你當時為什麼不一劍殺了我?為什麼不殺了我……好,很好,既然你當時 不殺我,現在,我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傲兒,錯的是為師,為師無話可說。為師知道不殺你,必定要面對今日的來臨, 但為師仍然不後悔,甚至為師認為當年留下你,是為師這一生中唯一做對的事。」能死 在愛徒的劍下,他可以含笑九泉了。
「拔劍吧!血海深仇,傲兒今日非報不可!這樣吧,我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也算 是報答師父多年的養育之恩,我站著不動接你三招,三招過後,我若僥倖不死,乃盡全 力取你首級。」歐陽傲兒一副冷酷無情的模樣,東方師父臨終前教她要斷情,斷了師恩 浩大、斷了對人該有的牽絆。
「傲兒……」傲兒算是他唯一的親人,他下不了手。
見宋亭恩遲遲不動手,歐陽傲兒取下頭紗,冷漠的催促道:「給你一刻鐘的時間, 一刻鐘後,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宋亭恩同樣丟去礙眼的頭紗,他雙眼銳利,氣勢逼人的拔出銀牙玉劍,同她警告道 :「小心了。」
話一說完,宋亭恩揚起銀牙玉劍向文風不動的歐陽傲兒攻去,薄如蟬翼的劍鋒掃向 她的頸項,瞬間,她的頸項多了一道血痕,很顯然是宋亭恩手下留情,她方能安然的立 在那兒。
被奇寒的銀牙玉劍傷到,歐陽傲兒立即感到冰寒無比的陰寒之氣正從她的頸項傳遍 全身,明白師父的手下留情,但她不領情的冷道:「最後兩招。」
宋亭恩再次使力聚氣,銀牙玉劍順著宋亭恩的手勢在空中盤旋著,突然,它朝歐陽 傲兒射出道道陰寒之氣,寒氣變成寒冰從她的腳底慢慢、慢慢的冰凍,直到她變成了一 尊雪人後,銀牙玉劍直驅而下,眼看就要朝她的心臟穿過時,宋亭恩手勢微偏,銀牙玉 劍便從她的左手臂劃過,她手臂上的冰被劍劃破,裂開道道的碎痕。
三招已過,歐陽傲兒破冰而出,運功化去體內的寒冰後,她的頸項及左手臂的傷口
旋即流出大量的鮮血,令人看了怵目驚心。
但她眉頭皺也不皺,眼中滿是肅殺之氣的看著氣喘吁吁的宋亭恩,冷聲道:「納命 來!」
就在她要出招之際,遠方傳來武子鈴的叫喊聲:「住手!傲兒住手!」
歐陽傲兒循聲望夫,只見武子鈴與武傳兩人一前一後的奔來。武子鈴在前,他明顯 的瘦了,臉上除了疲累之外更顯萬分的狼狽。
武子鈴才一走近,便看到她的頸子及手臂上正流著血,他著急的誽:「你受傷了, 讓我看看。」
「沒你的事!別過來。」她回過神像刺蝟般的朝他喊道。
武子鈴一臉的擔心,仍試著靠近她,「傲兒……」
「別過來!」她再次大喊。
此刻,她最不願意看到武子鈴出現在她眼前,她不要他看到她死去的樣子。
武子鈴苦笑一聲,神情痛苦的看著歐陽傲兒,傷心欲絕的停下腳步。
突然,他又怒不可遏的對歐陽傲兒大吼:「沒我的事?好,沒我的事,那你告訴我 ,我為誰擔心?我又為誰傷心?好端端的我為什麼跑到無情崖來呢?我為什麼要如此自 找罪受,每天為你牽腸掛肚呢?你說啊!為什麼?」
他的一片癡情天可明鑒,為什麼傲兒偏不珍惜要辜負呢?
歐陽傲兒沒有說話只是痛苦的閉起雙眼,她又何嘗捨得子鈴為她這般傷神呢?她是 人,心也會痛,她的痛也需要有人來替她分擔,可是像此刻這種情形是沒人能替她分擔 的。
「好,既然你執意殺了你師父後自刎,我不再阻止你,但你別忘了我說過的話,天 上人間我必相隨。」武子鈴豁出去了。
聽了他所說的話,武傳驚愕的抓住他的眉頭,「八姀!」
「五哥,你別阻止我了,失去傲兒,我將如行屍走肉般,活著於我又有何意義呢? 」
武子鈴一臉冷然,態度相當堅決。
「子鈴……」歐陽傲兒慌了,從他堅決的眼神中,她真的相信他說到做到,她不能 讓子鈴這樣做,她求救的望向武傳,「五哥,你千萬則答應子鈐做傻事!」
武傳神情複雜的看著她,如果能,他衷心希望他們倆都不要死,但這個結果全取決 於歐陽傲兒。「歐陽姑娘,若要子鈴別做傻事,也得看你做不做傻事啊?依子鈴的脾氣 ,歐陽姑娘應該知道我勸不了他的。」
歐陽傲兒與武家兄弟的對話,震撼了默站在一旁的宋亭恩,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徒 兒與他同歸於盡的心思。「傲兒,你……你真的打算殺了為師後自刎嗎?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