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於清醒了,我沒想到你從睡眠狀態一直到完全清醒的時間竟要那麼久,你瞧,這稀飯都冶了。」他滿是促狹的語氣說著。
凱薔下意識的檢視一下薄被下的身子。天呀!下半身未著片縷,上半身則用一塊大的離譜的布裹著,難道她已……
「柳逸凡,我怎麼會在你這兒?你對我做了什麼?有沒有……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她怒不可遏的斥罵道。但一想起自己的悲慘情況,她就欲振乏力,最後變成斷斷續續的嗚咽聲。
柳逸凡迷惘的看著她,她是一個二十五歲的女人嗎?怎麼對男女之間的事這麼的無知?莫非她尚未經人事,還是個處女,這世上真還有二十五歲的……
唉!這又與他何干?
他不疾不徐、不慍不火的說道:「大不了,我對你負責就是了。」他只想逗她。
她呆若木雞,囁嚅的說不出話來,「原來你真的對我……為什麼?為什麼要毀了我?」
這次,她沒有哭泣,沒有表情,像極了一個已被推進刑場的死刑犯。
逸凡猝然一驚,她果真不是在作戲。繼之,他朗聲大笑,「騙你的,你那種身材還引誘不了我,昨晚你吐了一身,沒辦法,我只好犧牲自己幫你換了衣服。」
的確,他是騙了她,他說得是挺輕鬆自在的,但老天知道他是費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沒讓自己變成「採花大盜」。
凱薔一時緊繃的表情,猶如枯木逢春一般的鬆懈了下來,咿咿唔唔的說:「對不起,我不該誤會你的,只是……」她陡地抬起清澈無邪的大眼看著他,「只是,我怎麼會在這兒?我記得……啊!是寶兒出賣了我。」
凱薔想起來了,原來一切都是寶兒的奸計,她氣咻咻的霍然起床,準備找她興師問罪,最好能將她大卸八塊。
她移動了幾步,突然杏眼圓睜,發覺到自己衣衫不整,於是紼紅了臉,飛也似的又衝回了溫暖的被窩中。
在一旁緘默許久的逸凡,一臉訕笑的看著她那自然不矯作的動作,霎時,心中竟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悸動,他輕咳了兩聲,「沒想到你竟那麼依戀我這床棉被,既然如此,以後你就和我同床共枕,一塊兒分享它如何?」
她瞪視著他,以掩飾心中的蠢蠢不安,「下輩子吧!我的衣服呢?」
「先別擔心你的衣服,還是先眷顧一下我手中的早點吧!可憐我這隻手已捧得快半個鐘頭了,竟勾引不了你一絲的興趣。」逸凡挑眉笑道。
看看他手中的餐點,原來她的「美夢」並沒有不翼而飛,「謝謝,我的確有些餓了。」
「不是有些,而是很餓,你的肚子早就已『萬鼓齊動』的召告天下了。」
他碩長的身影慢慢地靠進她,適時露出一抹邪氣的笑容,果真出其不意的將那餐盤往她大腿上一擱。
雖隔著薄被,但他那若有似無的輕佻舉動,仍惹得凱薔微微一怔,紅雲佈滿臉頰。
他搓著下顎,饒富興味的看著她,「我已叫寶兒幫你請假了,今天就在這兒休息一天吧!我現在得回醫院一趙,回來的時候我會帶件乾淨的衣服給你,在此之前,你就委屈一下了。」
她看著他帥氣的旋身掩門離去,才發覺原來自己的視線從剛剛就一直沒離開過這個男人。她笑了,她不得不承認她真的愛上他了,看著眼前的美食,加上好心情,不由得大快頤了起來。
飽餐一頓後,凱薔頓時覺得精神為之一振,這時,她才猛然注意到逸凡房內一切的佈置均以黑白相間的格調為主,整個感覺顯現出非常重的陽剛氣。她緩緩地往落地窗的方向走去,從這兒可眺望台北市的街道,原來這是一棟高聳獨立的大樓,隱約中散發出一股孤傲的氣勢。
驀地,在轉身之際,她瞄見在玻璃窗上反射的自己,披頭散髮、蓬頭垢面的,心想,也該好好梳洗一番了。
走進浴室,她看見披在浴缸上的碎花洋裝及逸凡的西裝外套竟被她折磨得十分慘不忍睹,不禁猜測著,自己暍醉酒的時候會是什麼德行,會不會像電視上演的一樣,在那胡言亂語、發酒瘋?她難為情的蹲下身,慢慢沖洗著它們,希望這份尷瓰也能隨著水流沖洩得無影無蹤。
再度步出浴室的凱薔,在水蒸氣的薰染下,顯得容光煥發、神采奕奕。
她無聊的在他房內踱步,忍不住想出去看看,但自己這一身……最後,她豁出去了,這裡既然是他的房子,就不該會有外人才對呀!她慢吞吞、左顧右盼的走了出去,漸漸的,她意識到這裡應該是屬於大樓中所謂「樓中樓」的格局,感觀上顯得非常的怡然舒適。她緩緩地步下樓來,小巧的客廳內擺設的一座酒紅色酒櫃是最為醒目的,其中除了幾瓶形狀奇特的酒外,大部份都是醫學書籍,由此可見,他在醫學上的研習是非常地專注。
想起自己的父親,同為醫者,卻是個唯利是圖、假仁假義……思及此,她不禁一陣悵然。
走向酒櫃,隨意的翻閱了幾本她看不懂的醫學專門書籍。不經意一瞥,她看見立於書籍旁的兩幀照片。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拿起了它,左邊的那張是他的近照,他意氣風發的倚在辦公桌前,綻出一抹迷人的微笑,凱薔見了,忍不住也會心的一笑。
再看了看右邊那張,凱薔不禁迷惑了,這大概是他十三、四歲時的相片,好面熟,尤其是那眼神。圍繞在他左右兩側的應該是他的父母,看他們全家和樂溫馨的模樣,她好感動。等等……他母親……她……凱薔似乎想起了什麼,將它拿近自己仔細的觀看。對了,她有印象了,二十年前的記憶緲緲忽忽的飄到眼前,那天她躲在樓梯口,而那女的就坐在她對面,她那愁容滿面的樣子,讓她永遠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