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巴西首都巴西利亞,沙克洛夫的宅第。
一個仲夏的喜慶午後,空氣卻濃濁得令人胸臆一窒。
「莉莉安,恭喜你如願以償嫁給巴西最有價值的鑽石單身漢!」一個與準新娘容貌十分相近的女子熱情地說著。
「將來你也會找到比洛夫更好的男人。」幸福洋溢的莉莉安拉著女孩的手坐近自己。
「這是送你的結婚禮物。」女孩房間漠視莉莉安的祝福。
「哦,謝謝你。」莉莉安打開女孩送的禮盒,立時高興地驚呼起來,「它好美喔!謝謝你,你真是我的好姐妹。」她真摯地抱著女孩,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我替你戴上。」女孩扳開莉莉安擁緊自己的雙臂,為她戴上手工十分精細的銀製手鏈,眼波卻不經意逸出別於先前的恐怖色澤。「它真適合你!」
莉莉安盯著手鏈,火紅的朱唇蓄滿了笑,不察女孩眸中突然閃現兩道詭冷的波光。
「你的眼影淡了些,我幫你補一補好嗎?」女孩又岔開話題,並從皮包中取出早已備妥的粉盒。
「好啊,你的化妝術可以媲美巴黎最有名的化妝師可可。」莉莉安立刻閉上眼睛,十分放心地將自己交給女孩。
女孩打開粉盒,雙瞳猶似無情無血的活屍,隼准地瞪著莉莉安,沾著眼影的綿棒開始認真地描繪著已趨臻境的眼皮。
霍地,那綿似乎有意描到了眼角,女孩逕自險險驚呼,還夾著幾分造假的聲音:「對不起,莉莉安,弄痛你了嗎?」手又上來為她的眼皮努力「加工」地搓抹著。
「沒關係,沒關係。」莉莉安毫不設防的原諒了她。
半小時之後,位於二樓的新房突然傳來新娘子驚駭至極的瘋狂嚷聲:「有蛇!有蛇!救救我!洛夫!洛夫!妹妹!快來救我!」莉莉安一直扯著戴著銀鏈的手,又拍又打地試圖扯斷那條女孩送給她的手鏈。
忙碌的午後,似乎沒有人聽見她的求救聲,只有一個人例外,就是贈她賀禮的詭譎女孩,但是,她僅是站在一樓花園的隱秘處,盯著二樓新房的玻璃窗瞧,讀秒似的等待著……
「啊!蛇!」莉莉安驚悚的慘叫聲,終於在一分鐘後由二樓的窗台傳來,接著就聽見「砰」地人體墜落的聲音。
莉莉安面容驚悸地躺在血泊之中……
沒有呼吸。
※※※
次年,另一個秋高氣爽的午後,沙克洛夫又結婚了。
詭異的女孩又來到新房,照例送了新娘裘莉一條與莉莉安一樣的銀製手鏈。
「恭喜你,裘莉。這個送給你,願幸福永隨。」女孩熱情如火地說著。
裘莉以同樣的欣喜接受好友的祝福,自然將手鏈戴上,「它真的好美!」女孩靠近裘莉,「你的眼影好像淡了些。我為你補一個妝如何?」
「好啊!」她也放心地將自己交給了女孩。
不久之後,裘莉猛朝配戴手鏈的手不斷地抓打著,口中一樣喊道:「有蛇!有蛇!」她整個人往新房的巨型落地鏡猛烈撞擊,右手腕被狠利的玻璃碎片冷殘地刮傷,儘管鮮血如注,她仍不肯罷手,直到香消玉殞。
暗中觀察的女孩,這才悄悄退開……
※※※
兩年後,沙克洛夫在母親的催促下,三度舉行婚禮。
有了前兩次的教訓,這次他格外地小心,幾乎是寸步不離守著新娘,這麼做不是因為他對新娘特別情深意重,而是一份道德壓力迫使他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
但幸運之神似乎偏偏與他作對,就在去接一通臨時由工地打來的電話時,那名神秘女孩再度出現,新娘瑪雅也對女孩泛著天真喜悅的笑……
她接受了女孩送的銀製手鏈,也接受她的熱心補妝,眼影也是「意外」地沾進眼睫間……所有經歷和前面兩個死於非命的準新娘一樣——
「有蛇!有毒蛇!好可怕!」瑪雅也是奮力地扯著右手腕的手鏈,最後發了狂地用手戳向雙目……
杜鵑似的慘紅,終於讓她安靜下來,但……她不是再是那個神志清楚、嬌美如昔的女子。多日後,她被證實罹患精神官能症,並被送進「悲憫療養院」。
沙克洛夫痛心地關閉植滿玫瑰花叢的新人巨宅,並發誓永遠不再讓母親迫使他再婚。
事隔三年,兇手仍逍遙法外,奇怪的是,那森詭的女孩彷彿憑空消失了一般,不再有任何動作。
第一章
巴西 巴西利亞機場
紀曼菲一下飛機,立刻抽出大哥大撥著大哥紐約辦公室的電話。
「喂,大哥,我是曼菲,我已經下飛機了,但卻是在巴西利亞機場,可不可以麻煩你改派其他兄弟姐妹去日本接四姐回家?我實在不想錯過三年一度的水晶研討會!所以就先斬後奏了。對不起哦!」
儘管她說得卑躬屈膝,迷魅的紫色身影在陽光照拂下,仍帶著光幻清靈的美,蜜色的皮膚襯托出她健康又不失嫵媚的太陽眼鏡,嘴角微微上揚,讓人感覺到她不是真的對自己變更行程到巴西而感到歉疚。
不一會兒,只見婀娜娉婷的身姿邊走,邊將大哥大拿得老遠,試圖避開大哥的責問,不知是對方終於止住了罵聲,還是她膽大包天地切斷電訊,總之,只見她腳步輕盈地踏出機場,心情好得如巴西利亞的朗朗晴空。
這時一名年約六旬的高貴婦人突然擋住她的去路,「請問你是紀曼菲小姐嗎?」婦人兩眼興致盎然地打量著她那頭飄逸的長髮。
「我是,你是?」她不記得在巴西認識這麼一個國語說得相當標準的長輩。
這個中年婦人有股中國舊社會的書香氣息,卻又巧妙地揉合巴西自由、大膽的作風,實在是個魅力無限的「老」人家。
欣賞的眼光,在互相打探的視線中越見明顯。
「敝姓陳,陳曦,我是巴西水晶礦產研究協會會長的機要秘書,沙克洛夫先生特別要我來接你到專門為你準備的別院休息。」老太太說得溜極了,其中卻夾著不屬於她年齡該有的慧黠,還有那麼丁點的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