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女士?」紀曼菲也是一愣。
他叫陳曦——媽?
這麼說,她之所以能住進夢之園,是因為陳老太太的關係?
但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曼菲,我不姓陳,我姓宮,宮晨曦才是我本名,瞞你,是有苦衷的。」華發生輝的老太太熟稔地拉起紀曼菲的手,心疼地怪叫,「喲,喲,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其實她不見兒子回家,就打電話問過羅伯森發生了什麼事,左推右敲地判斷,心忖,不留在工地的兒子,除了夢之園之外,他無處可去,所以她就直接殺來這裡,沒想到也看到失蹤一天的紀曼菲。
這倒好,省了她撮合他們共處一室的機會。
「她待會兒就走。」沙克洛夫怎麼會猜不出母親的「別有用心」,他可不打算讓母親如願。
「什麼?」誇張的臉部表情活像舞台劇的旦角。
紀曼菲再次笑了,像朵沾了新鮮露水的石斛蘭,「是啊!」她極其配合地演出。「他說,這是一場誤會,我必須去找莉莎問問我該住在哪裡。總之,這裡是不能住外人的。」她揚了揚剛才沙克洛夫硬塞給她的便條紙,這才有機會瞄了紙上的字一眼,怪怪,這字運筆如飛,渾勁有力,可見這人是個不受羈絆、心思深沉,一旦決意,無人能改的人。
嗯!很像他!她又笑了。
宮晨曦為紀曼菲的精湛演出逸著滿意的笑,自己果然沒下錯注,她的確有別於兒子前三任的妻子。
只有堅強、懂得調適的女孩,才能匹配她這個「災星」不斷的兒子。
她可不能讓兒子將紀曼菲逐出門牆之外!「洛夫,不用找莉莎了,因為所有的飯店都客滿了。」
「媽!」他鐵青的臉,載滿抗議。
「曼菲是咱們的貴賓,你只有兩個選擇,一是讓她繼續住在夢之園,二是讓她搬進咱們家的大宅。」宮晨曦氣定神閒地說。
「你——」這就是他媽,總能將事情「佈局」得嚴密不漏,讓人落入陷講,還得向她叩首作揖。他只能仰天喟歎,拂袖而去。
踱步不到門邊就聽見紀曼菲驚愕地低嚷:「你該不會就是,巴西最有名的言情兼偵探小說的小說家,宮晨曦女士吧?」
「不錯,我正是。你也看小說?」
「是我的秘書,她很喜歡你的作品,不時在我耳邊提及你的大名。」
女人!沙克洛夫為她倆熱絡的對話感到不平,打算離開,省得生氣。
「洛夫,你看曼菲住哪兒好?」宮晨曦遠遠喊道,得意唇弧勾得好深。
「不知道!」他頭也不回地吼道。
「那就住我們大宅好了。」
「免談!」開玩笑,住進他家,那他們不是得天天四眼相對?!
「那就住夢之園了。」
「隨便!」沙克洛夫知道自己再留在這裡一分鐘,準會發瘋。
「宮女士,我想沙克洛夫先生好像不太高興,我還是……」紀曼菲雖然有點氣他,倒還不想交惡。
「知道就好。」沙克洛夫沉不住氣又折返身子冷聲道。
「我決定接受你們的好意,在這兒住下了。沙克洛夫先生,新新好男人。」紀曼菲說著他曾經在傳真裡形容自己的辭兒刺激他。
好歹她自小到大都是被男人捧在手掌心上的俏佳人,儘管此刻受到他存心挑釁,但她絕不會以淚示弱。
這不是她的作風。
她要永遠像璀璨晶瑩的紫水晶,向世人展現她最光璀堅韌的一面!
紀家沒有脆弱的成員,她是紐約璀璨王朝龍頭老大紀顯嘩的女兒,也是對水晶有深入研究的專業人士,沒有理由為一個瀕臨抓狂的男人流落街頭!
「歡迎,歡迎。」宮晨曦簡直對這個女孩滿意極了。她從未見有任何女人敢向沙克洛夫挑戰,而且含笑自若地絲毫不受影響。
男女交手本就該處在平衡的兩端,否則永遠低下的一方終會因為無法忍受而反彈,或是抑鬱以終,這種情感是不會持久的,越久,積恨只會更深。
沙克洛夫企圖喚回被紀曼菲攪亂的理智,但還是失敗,只能負氣地離開夢之園。
第三章
曦照下,芳華草木輕吐著宜人氣息,位於巴西利亞市區外,一棟佔地廣大的橢圓建築物仍點起了光燦的燈火,與道道暖陽輝映,美不勝收。
今年是巴西三年一度的水晶研討會,賓客雲集,衣香鬢影。
就在一聲聲寒暄的問候聲中,大廳突然傳來熱烈的掌聲。
順著掌聲源頭擦去,半拱型的巨門下,一名身穿墨黑色暗紋西裝的男子,正邁開步伐走了進來,渾身逸散著一股無人可擋的力道,像千百道刺目的光芒,射入在場每雙瞪直了的眼,他那看似不羈卻又是機敏狂傲的神韻,與一頭未經染整的褐黃色鬚髮,更透著獅王君臨天下的氣勢!
跟在他身邊的女子感到驕傲極了,努力地挺直了腰桿,亦步亦趨地跟隨著他的腳步。
一身火紅削肩的無袖合身長禮服,刻意強調她豐腴的胸線,黝黑而有彈性的頸項上,更佩帶了多彩繽紛的水晶項鏈,彷彿呼應「水晶研討會」而裝扮的,她的火熱晶璨與身邊男子的冷驚俊碩,有著鮮明而搶眼的對比。
跨入會場,她便以女主人之姿面向群眾,頷首爽笑,「歡迎!歡迎!」
一路走來,她沒忘記任何一個賓客的名字,令在場的所有人有著賓至如歸的感動,也替身邊的男子作了最好的「公關」。
「你是莉莎吧?沙克洛夫有你打點一切,真是他最大的福氣。」一名來自北方的富商咧嘴笑說。
「是啊!莉莎可願跳槽?我願出比沙克洛夫更高的薪水哦!」另一名蓄著落腮鬍的男子助興說著,著實對莉莎的圓滑激贊不已。
「謝謝你的慷慨,不過我和沙克洛夫先生有約定,除非他開除我,否則我只能服務於巴西水晶協會及宮女士的。」
在外人面前,她總是稱姐夫為沙克洛夫先生,以避免不必要的揣測與麻煩。這一刻她已展開她最大的本錢——微笑,凝視著身邊俊挺剛毅的姐夫,先前的話是真是假顯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跟定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