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怎麼說?」雙兒正聽到興頭處,眨著大眼睛問。
容君緋看著她,付了半晌,一笑,纖指一彎,往她頭上輕點。「這太複雜了,說了你也不明白。」
「怎麼這樣說哪。」雙兒眉一掀,嘟起嘴來,她轉了轉靈活的大眼睛,忽然驕傲地抬起下頦。「小姐,你不說我也知道,剛剛那人來說武堂主的事兒,武堂主和他們槓上了,這表面的平靜,自然是維持不住,這也就是為什麼剛剛幫主這樣生氣的原因了。」
容君緋淡淡地抿了一彎笑。「只要大哥出馬,這場火並!勢必可以避開。只是往後雙方交刃還是避不了的。就我看,大哥惱的倒不是真火並起來,雙方會是如何。」
「啊?!」雙兒失聲叫出,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容君緋拾好地上的碎片,站了起來,拿了手絹把碎片包起,交給雙兒處理。見雙兒還一臉的呆相,她輕笑,解釋道:「武叔的資歷,幾乎可做個副幫主了,大哥對司馬嘯天的顧忌,武叔不該不明白的。他這樣草率行事,才是讓大哥真正動怒的地方。」
「哎呀,原來如此哪!」雙兒豁然開朗,一展笑顏,接過容君緋的手絹。「這世上怕是沒人比小姐更瞭解幫主了。」
容君緋澀澀地牽了抹笑,無語回她。
是啊!她原該是最瞭解他的人。他的性情、他的喜好、他的思慮,她無一不曉;只是他的心啊……她不能明白的。若是他對她確有情意,為什麼要讓她一直等呢?從孩提到少女,十二年了。
十二年,可以讓一個人長大,但是能讓一段情開花結果嗎?
***
「怡紅院」前,龍幫與司馬幫的人馬,相互對峙叫囂,雙方惡言相向,形勢劍拔弩張。
「司馬的,你聽好--」武德一甩刀,朗聲道。「胭脂姑娘本來就是我們花錢買來的,今日無論如何,我們都是要將她帶回。」他雖年逾四十,不過精氣飽滿,說起話聲如洪鐘,掄起刀來虎虎生風。
文訓拉住他。「三思而行啊!」
「是啊!」一旁語帶譏嘲的,乃是司馬嘯天,他年過五十,面長眼飛,目露精光,言語之間,也是犀利而苛。「貴幫幫主不在,你要是打輸了,可難跟他交代了。」
他手下三員大將號稱「風火雷」俱是手持長劍,三人身手一流,下手以快、準、狠聞名江淮,乃是司馬嘯天近日之內,以重金禮聘而來的。
司馬嘯天話才說完,便有人接口。「不想我這幾日不在,敝幫的人就已經勞動到司馬幫主教誨了。」
一聽這話,龍幫的人馬上知道是龍無名來了,立時狂呼不止。龍無名策馬奔來,眾人自動排讓出一條道路,龍幫氣勢轉眼大振。
龍無名勒馬,翻身而下,一步橫出,傲然站在司馬嘯天面前。「司馬幫主。」他抱拳為禮,與司馬嘯天打聲招呼。
司馬嘯天一笑,也拱手回他。「龍幫主回來得正好。我司馬嘯天向來敬重龍幫主英雄少年,處處以和為貴。不過今日貴幫竟要強搶我們底下的姑娘,此次我們若是忍讓,以後恐將被人恥笑。」他既是有備而來,說話也就重了。
「這事我略有耳聞……」龍無名態度不但不急躁,反較平時穩定。
只是司馬嘯天並不等他話說完,就插口說道:「龍幫主既有耳聞,那就太好了。哪裡有人買了姑娘,還放她到處亂走?於今我們手頭握了胭脂姑娘的賣身契,你們卻硬要搶走,這樣不但不合常情,傳出去也招人笑柄吧。」
龍無名一笑。「司馬幫主說得有理,只是我想聽聽那位胭脂姑娘是怎麼說的,好把這件事情的原委弄得更加明白。」
「要見人……」司馬嘯天沈吟一會兒說道:「好。」比了個手勢,他底下的人,便將胭脂姑娘帶了出來。
龍無名見那胭脂弱質娉婷,一雙美眸含水帶淚,倒真是我見猶憐的人間絕色。
胭脂先看的倒不是龍無名,而是武德,一見到他,她眸裡的淚花便翻了出來。
「胭脂姑娘,」龍無名喚她。「我乃龍幫幫主,我的來意,我想姑娘應該明白,還請姑娘說個清楚,好給我們兩方交代。」
「幫主,」胭脂欠身一拜。「胭脂因家道中落,才要委身風塵,如今身不由已,死活由人。像胭脂這樣福薄命賤之人,說出來的話,能給誰交代呢?」
「這樣說也是有理。」龍無名收拾起對她打量的目光,轉對司馬嘯天說道:「既然事情尚未水落石出,我看雙方還是化干戈為玉帛吧,待我察明事情之後,必定會再和司馬幫主商討解決之道。」
他也不等司馬嘯天回應,便旋身掠飛而出,轉瞬間就欺到「風火雷」三人身邊。他手起身轉,步似行雲流水,身如鴻雁翩飛,只在轉身之際就劫了三人手中的劍,又一一地將劍收入他們的鞘中。
三人手一麻,臉色「唰」地慘白。他們向來自詡出手迅捷,哪裡曉得強中自有強中手,他們違反擊的時間都無,就讓人給撂倒了。
龍無名揚唇一笑,問道:「司馬幫主以為如何呢?」
司馬嘯天吃了龍無名的暗虧,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半晌之後,才能勉強笑出 「這件事情我們司馬幫,無論如何都是站得住腳的,就請龍幫主好好查查吧。」
龍無名拱拳。「爽快。」揚手一呼。「撤!」
「是。」龍幫幫眾齊聲回答,在眾人的呼聲下,龍無名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
龍府,幫中聚會的大廳內。
龍無名目光如劍,掃向武德。「武叔,你多大歲數的人啊,脾氣還這樣大,拿刀跟人家比高下,你很行嘛。」
武德讓他訓得滿臉通紅,卻又是啞口無言。不說龍無名年紀比他小,被他罵著玩,讓他覺得難堪;就光是被龍無名指稱脾氣暴烈,就讓他憋了一胸口的悶氣,那種感覺很像一個寡婦被妓女嘲笑不節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