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呸!
法德望著書小刁好半晌,隨後才回頭正視卓爺,他的臉色不僅凝重,連口氣都變得異常謹慎。「卓爺,您指派的對象怎麼會是『她』?您是不是弄錯了?」
卓爺的笑容愈來愈虛假。「沒有錯,就是她沒錯呀!」
「不對,她是個女人。」法德臉色一凜。
「是女人又怎樣?」書小刁忍不住插嘴。這個叫法德的,一開口的「她」就是充滿不屑的意味,她雖然大略知曉中東男人對女子極端輕蔑,但至少,至少看在她是來辦案、是來工作、是負有使命的面子上,也不該把她當成一般女子來輕視。
「法德,你聽我說,小刁不是尋常女人,我保證她不僅不會惹麻煩,而且很快就結束掉任務,不會干擾到沙王的作息。」不知在掩飾什麼,卓爺又把書小刁捧成仙。
「她是個女人!」法德再度強調她的性別,鄙視的口吻大概連阿拉伯灣畔都聞得到。
「女人也是人,而且比你們男人更有用處。」書小刁卯上他,不服輸的個性再度展現得淋漓盡致,一點都不管他的凶眼凶眉。「如何?你不相信我的實力嗎?不信的話就帶我去見那個沙王,我保證他一看見我,立刻五體投地的朝拜我。」
「你……」這什麼話?朝拜?
「是啊,法德,你快帶她去見沙王。」卓爺軟硬兼施的介入,好不容易書小刁卸下心防,當然要打鐵趁熱。「沙王答應過要完成我一件心願,我都已經把『心願』帶到這裡,豈有讓我又帶回去的道理,況且,小刁只會待在沙王身旁一陣子,等任務完成後,一切將會歸於平靜,你我雙方都不會有損失。」
「誰說沒損失,我可是要賣……」
卓爺偷偷捏了小刁一把,要她住口。
法德思索了一會兒,來接人之前,沙王曾經交代不可以怠慢卓爺。「好吧,我帶她進入金色堡壘,不過她是留是走交由沙王定奪。」
「當然。」卓爺眼睛笑瞇成一直線。
「女人,跟我走。」看都不看她一眼,丟下話,法德立即箭步如飛地邁出,完全不管個頭差他甚多的書小刁是否跟得上他的腳步。
「卓爺,您快來呀!」她趕上去,小刁發現卓爺卻站在原地動也不動一下,只拿條手巾跟她揮手道別。「您在幹麼?」
「跟你說再見呀!」卓爺誇張地頻頻擦拭眼淚。
她愣了愣。「您不一塊兒去?」
「小刁兒,你忘了,這個任務是由你一個人去完成的。」
對哦,她差點忘了。「那……那我走啦,我親自去會會那個沙王,瞧瞧他究竟是不是長得三頭六臂。」
「你要保重喔!」
「放心吧,我會凱旋而歸的。」
卓爺目送小刁兒上車,望著車子消失在太陽光下,他才收起手帕,呼出一口氣。「小刁兒啊小刁兒,一切都靠你嘍!」他仰天長歎,心事仍擺在胸中、沒有道出的意思。
※※※
金色堡壘,它藏身在與世隔絕的天空下。
三日前,法德帶著她來到沙王的大本營金色堡壘,書小刁著實被這個小綠洲給迷去了心魂。
太美了,所有能想像的富麗堂皇全都看得見。它美得不但囂張,還美到讓人無話可說,即使書小刁是以找碴的眼光來評價金色堡壘,但參觀三天下來,她還是擠不出庸俗兩字來諷刺人。
「這個沙王看起來是挺厲害的!」書小刁喃喃自語道。畢竟要擁有這座宮城必定要有非凡能力,否則唯有承襲祖業。「法德,沙王的真正名字叫什麼?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三天下來,只有一位精通英文的女侍陪伴她參觀金色堡壘,順便監視她的一舉一動,但嚴守紀律的女侍除了替她介紹牆上的畫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抑或地毯是出自哪個地方精品等等沒啥建設性的話題外,其他的一律噤口不答。
好不容易失蹤三天的法德再度現身,書小刁當然要把滿肚子的疑惑給倒出來。
「沙王應該有名有姓吧,除非他是從石頭縫裡迸出來,那就沒話說嘍!」問到最後,她還是忍不住小小諷刺一下,誰教他們神秘兮兮的。
「你不配知道。」法德不客氣地反將一軍。
小刁忍住氣,拐個彎繼續探問:「他可是中東人?」
「不關你的事。」
「他挺難相處的,對不對?」
法德瞪她。「別對沙王不敬。」
「是你什麼都不回答嘛,讓我不免疑惑,你到底是敬畏他呢?還是害怕他?」她挑釁迎視法德的牛眼。「敬畏跟害怕可是不一樣的喲!你說說,沙王是屬於明理派的?還是暴君型的?」
「你這個女人真多嘴。」若非看在她是卓爺帶來的人,早拎她到沙漠埋掉,竟敢污蔑沙王。
「我不叫女人,我姓書,叫書小刁,麻煩你以後喊我的名字,別女人女人的亂叫一通。」該死的大沙豬,她再也無法忍受。「還有,請問沙王何時才要見客?我都等他三天了。」
「沙王想見你的時候自然就會見你。」法德這三天來,根本聯絡不上沙王好通報卓爺所帶過來的「驚喜」,行蹤飄忽不定的沙王,有時連他這名貼身心腹都找不到其下落;而這個女人還不知道事情一旦揭開後,她將成為一堆炮灰,竟然還得意洋洋地在金色堡壘大放厥詞。
「這個混蛋沙王究竟在端什麼架子?」書小刁忍不住用中文罵了聲。
「你說什麼?」只精通英文的法德聽不懂她中文的叫囂詞。
「我說──」她還是用中文痛罵。「我說沙王那個混蛋東西,快點出來見我!」吼完,心情愉快些,她旋過身想回自己房間,哪知撞進一堵肉牆裡,把俏鼻都撞紅了。「又是哪個混蛋站在我背後不出聲。」這次她用英文咒罵,法德聽懂了,不過臉色也白了。
「混蛋,有意思。」低沉的磁嗓在她發頂上掠過,還帶著某種詭異的氣息。「打從十年前就沒人敢用這兩個字來形容我,今天卻出於一個女人之口。」這指責是用中文發音,咬字清楚的音符把書小刁的痛感趕走,更讓她皺成一團的五官立即舒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