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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可是這一、兩天,她全盤的心思都懸在醫院、懸在簡品惇身上,她沒經過他的同意,在心底私自將他視為家人,無恥地介入他和真正家人相處的時間,仗著她是罪魁禍首這個正大光明的理由,把自己留在他身邊。

  和他在一起的感覺與大雄他們在一起的感覺是完全的天差地別,雖然同樣是助她遠離孤單,但大雄那一掛的快樂方式始終讓她有種不真切的錯覺,她全程參與,卻得不到像他們一樣完整的快樂,可是在簡品惇身上,她得到了——

  小小的快樂,卻是完整的。

  「你管他無不無聊,難不成你每晚還得說床前故事哄他入睡噢!」大雄呿道。

  「他又不是小孩子,說什麼床前故事呀?」花漾賞給大雄一記大白眼,「他現在眼睛不方便,又不能看電視或看書解悶,我陪他東聊西聊,他會很開心的。」只是花漾沒說齊——更快樂的人,是她。

  「陪?!陪他說完了話,再順便陪他上床做愛是不?」安慰完心靈,接下來不就連肉體也一塊安慰下去了?

  大雄問的很尖銳,刺耳的令花漾皺起眉心,摔上筆記本。

  「你這只一年發情366天的精蟲豬!腦子只想著怎麼剝女人衣服脫女人褲子占女人便宜,眼睛一張開就勃起;眼睛一閉起來就陽痿,胯下禍根像是開關一樣,簡直就是禽獸!」順帶再附加幾個鄙視眼神來輔助她對他獸性的不屑。「他是人,跟你這種禽獸是不同等級的!」哼!

  拿簡品惇和他們這種純肉慾享受的傢伙相提並論,簡直污蔑了他!

  「男人都是禽獸!」身為男性同胞,大雄拍胸脯保證。

  「對,你絕對是最淫的那只!」

  火大,連多和他說句話都嫌嘴髒,花漾連第四堂課都沒心情上了,胡亂將桌面課本及原子筆掃進抽屜,一把推開大雄強壯的身軀往教室外疾行,不理會大雄在她身後的咆哮叫喚。

  反正下午四堂蹺頭了,也不差這一堂,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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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漾不敢提早回醫院,一直等到中午十二點半才出現在簡品惇的病房,因為她知道無論她蹺課有何理由,簡品惇一定會認為她在狡辯,而她最不希望的,就是留給他壞印象。

  吃完午餐,她牽著他的手,一塊到醫院的空中花園去曬曬日光,第一次,她覺得自己是被需要著、是有用的,在這種時候,她是他的眼,若沒有她,他連一步都跨不出去,這種想法讓她覺得很有成就感。

  她是他的眼。

  「從你眼中,現在看到的景色是什麼?」簡品惇任她牽著手,帶往雙眼所無法觀覽的陌生地方——迎面而來的風勢頗大,他只能猜測是空曠無遮蔽的高處。

  「空中花園,一堆快枯掉的綠色植物和幾個懶散到像快死掉的病患呀。」花漾並沒有看到太驚艷的美景,也照實說出了眼前的畫面。醫院這種地方能醫好病人才是重點,不用佈置得像風景區一樣啦。

  「這樣說我沒辦法想像。」這小妮子看待事情怎麼這麼灰暗,就心理學層面來看,同樣的景色,在不同心境的人眼中會產生迥異的差別,就像同樣一朵花看來,有人眼中是牡丹,有人眼中看來卻似狗屎。

  以心理學來看,她是個悲觀主義者,就算外表裝出多活潑的樣子,骨子裡的潛在意識很容易在言談間表現出來。

  「想像?」

  「體恤一下盲胞的辛苦,我現在只能靠你形容的樣子想像。說仔細一些,天地之間沒有任何讓你覺得值得多看一眼的東西嗎?」他試圖誘導著她,將他唯一修過半學期的心理學課程運用在她身上。

  有呀,最值得看的人就是他了。尤其是他現在用著這種誘哄人的沉嗓說話的樣子……簡直,看了就教人直淌口水。

  「嗯……」將他領到柵欄前,花漾嘴裡沉吟著,視線四周流轉,尋找著除了他之外,能讓她覺得值得一看的景象,顧望許久,她選定了,「前面看出去,有一片天空,這裡很高,所以那片天空沒被其他建築物給擋住,視野很好……還有,今天很熱,太陽很大,把那片天空照成一種很……乾淨的藍,一眼看過去……很像海。」花漾仰著頸,覺得自己好像從沒有這麼仔細看過天空,明明是每天一抬頭就可以看到的畫面,怎麼今天變得好不一樣?

  第一次,她知道什麼樣的藍色,叫作心曠神怡。

  海的藍,並不是隨時可見,那是需要由高處俯瞰才能令人讚頌的海藍,就算一時衝動驅車到海邊,所能看到的也是混雜著海沙及潮浪的髒褐色,可是天空就不一樣了,雖然沒有海水漸層分明的色澤,卻用著單純的淡藍包覆著半圓的天空……

  「好美噢……」沒想到只是一個如此平凡的風景,也能讓她心生感動。

  簡品惇才正納悶她的聲音怎麼突然離他有段距離,她的手卻先一步從下方輕輕扯動他的褲管。

  「這樣躺著看天空,好美噢。」她仰得脖子好酸,卻又捨不得放棄天際之美,乾脆直接仰躺在水泥地板上。「你也來呀。」拍拍身邊替他空下來的好位子,大方邀請。

  「地板髒不髒呀?」

  「髒不髒我不知道,有點燙就是了。」有點像躺在熱鍋上,這塊沒有遮蔽的空中花園直接受陽光烘烤,水泥地的溫度絕對直逼四十。不過燙歸燙,視野可好得呢!「來來,我再多形容一點給你聽噢。」她扯的手勁加大,逼得簡品惇不得不順從她,因為他身上的病患衣褲是鬆緊帶式的,再扯下去就春光外洩了。

  他也跟著一塊躺平在水泥地上,手掌才一碰到水泥地就像被燒燙的鐵給烙到的感覺,虧她還能整個躺下去而不喊燙的,好不容易才適應,或者該說是認命接受了水泥地的高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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