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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不過簡品惇不會傻到以為她到警察局去慰勞警察辛苦還是擔任義工服務大眾,畢竟沒有人在凌晨時分幹這些事。

  結論只有一個,她,闖禍了。

  雖然這種事在頭一次見到她時,他就神准地預測了未來,只是沒料到它來得這麼快。

  「哪家分局?」一歎,他已經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了,認命。問話的同時,他已經捉起西裝外套和車鑰匙準備出門。

  「芝山。」

  「我到之前,不要得罪警察、不要亂簽文件、不要亂說話,保持沉默,不知道該做什麼的時候就乾脆趴在桌上睡一覺,聽清楚了沒?」他交代著,轉眼周人已坐上車,發動引擎。

  「好……你快點過來……我好怕……」

  會怕就別做壞事呀。簡品惇非常想這麼回她一句,但最後他只用了一聲歎氣取代所有想說的話。從她的語調他聽出來她是真的害怕,如果在這種時候他還落井下石就顯得太狼心狗肺了。

  「有我在,沒什麼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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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次的英雄救美。簡品惇還是對這個想法嗤之以鼻。

  不過看著黏抱在他胸前哭泣的她,他突然覺得自己的頭頂真的莫名其妙被冠上了一頂王冠,因為這種場景只有在王子歷經重重考驗,殺魔王、斬惡龍,救下了嬌滴滴的美人時才會發生的情況。

  她離嬌滴滴的美人還有一段距離,相同的,他離正氣感過度膨脹的熱血英雄更加遙遙無期。

  本來想海扁她小小尊臀一頓的大掌只得上移十幾公分,落在她哭顫的背脊輕輕拍撫。

  「你來了……你來了……」她用著她的聲音在叩謝他的大駕光臨,至少讓簡品惇覺得自己的出現是受到高度重視及歡迎,至少他心甘情願了些。

  「不要哭了。」現在哭嫌太早了,等他回去教訓她時再哭比較適合。

  他揉揉她的短髮,放任她在他的西裝上擦眼淚鼻涕。

  簡品惇大略向警員瞭解一下情況,警局裡除了花漾外,還有上回互毆的那兩群飆車族,個個垂著腦袋,在長椅上呼嚕嚕地睡著了,正等著家長出面來保人。

  飆車滋事,幸好這個罪責還不算重,妨礙交通、危害社會秩序、無照駕駛而無傷人事實,比起前一次他們沒被警察逮到那回的互毆來看,這次的事件並沒有太嚴重的後果,至少不用強行扣押,移送法辦。

  見過大風大浪的他甚至認為這件事連「麻煩」兩字都構不上,不過的確會嚇壞一干沒見過世面又愛要大人的毛小子。

  深夜裡,陸續來了幾名氣沖沖的家長,一進警局就對孩子大呼小叫,痛斥他們的不思上進,丟盡自家人的臉,寫完保證書,再核對完身份資料後便揪著孩子的耳朵回家去好生教訓一頓。

  基本上,接下來才是簡品惇覺得麻煩的地方。

  未成年人的法律處理方式都須經法定代理人或監護人出面或授權,光憑他一個攀不上關係的律師而言是綁手綁腳了點。

  但還好這警分局局長和他有數面之交,更和他之前幫忙過的一位當事人是舊識,若要利用特權保人倒也非難事,只要他們願意睜隻眼閉只眼就行。

  交情這種東西,一定要到了這種時候才會明白它的可貴。

  簡品惇的如意算盤打的好,只稍稍亮了一下「交情」,花漾就在警員送來一句「好好管教」及揮揮手問給打發掉了。

  上了車,他抽了幾張面紙讓花漾擦眼淚,一邊替她扣上安全帶。

  「警察有通知你父母到警局來嗎?」他側頭問她,打斷她正哭得淋漓的興致。

  她抿抿唇,「我不讓他們通知,可是他們說一定要監護人出面。」言下之意就是她不想讓她父母知道,但礙於法規又不得不。

  「我爸叫我去找我媽,我媽叫我去找我爸,總而言之,就是不要麻煩他們。」她早就知道他們一定會這麼說,從國中時她就認清了事實,也不會妄想用什麼方法去博取父母的注意,因為無論她做的是好是壞,換來的結果都一樣。

  他們說,她都這麼大了,應該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不要做出敗壞門風的事情,丟他們家的面子;又說,要她學習學習她的「弟弟」、「妹妹」,品學兼優乖巧聽話,什麼事都不用讓他們操心,甚至還讓他們引以為傲:為什麼她年齡比「弟弟」、「妹妹」年長,卻反倒比他們幼稚無知?!

  在掛她電話之前,她還聽到爸爸的新歡及媽媽的情夫在一旁諷刺她是壞胚子,而這個錯誤的基因永遠都是歸咎於另一個配偶。

  「我不知道還可以找誰,所以才半夜打電話給你……對不起……」擤擤鼻,再換一張面紙繼續哭。

  「你家住哪裡,我送你回去。」

  「……我不想回家。」望著車窗外,屬於凌晨時分才有的蕭條寧靜,深夜的城市同樣靜的很可怕。而她的家,更安靜,只有她一個人的呼吸聲。

  她懷念那段與他共度晨昏的日子,至少睡著或醒來時,都不孤單。

  「隨便你要載我去哪裡都好,就是不要回家。」透過車窗看他,窗戶沒辦法像鏡子一樣完整地映照出他聽到這句話時的表情,她在乎他會不悅蹙眉或是也同樣視她為壞孩子,可是她無法勉強自己再一次被父母如此忽視的情況下,繼續窩回那間屋子去自怨自哀,若真是如此,她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將廚房那罐克蟑當酒喝。

  「你父母又對你說了什麼難聽話?」他的手放在方向盤上,沒有發動車子的念頭。

  花漾擦乾眼淚,「還好……都是些老掉牙的話,聽習慣了。」她還是一副枕在椅背上的懶懶樣,只不過還是用著側腦杓面對他。

  「但你卻是因為那些老掉牙的話而哭的。」

  他本來以為她會那麼激烈抱著他哭,是因為被逮到警局害怕所致,但她看到他踏入警局大門的那一瞬間,眼淚才像洪水般決堤而出,簡直像極了一隻擔心被人拋棄的小狗,獨獨她缺了那根會搖動的尾巴,再加上別家的父母親來領孩子回去時,即使那些父母又吼又罵,他都感覺到她的欣羨,然後她會更抱緊他,好像要證明著「我也是有人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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