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樣的,你不要亂猜。」她好害怕,事情為什麼會演變成這樣。
「那你就給我機會!不要這麼快就否定我。」渴求的眼直鎖住她,不讓她逃避。他 猶做困獸之鬥,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輕言放棄。
「痛……好痛……」肩上傳來的痛楚讓古芷萸落下淚來,訝異武學不佳的夏侯嚴怎 會有這麼強勁的力道。
看到她落淚,他才驚覺自己的莽撞,「對不起!」趕忙放開手。
「我……我先走了。」古芷萸像只受驚嚇的兔子,只想趕快逃離。
「答應我,給我機會!」在她身影消失前,他用力地喊。
不敢停留,古芷萸飛快地朝前奔去。
夏侯碞,你在哪裡?快來救我!她在心中吶喊著。為什麼在她需要他的時候,卻遍 尋不著他的人影?她好無助!
夏侯嚴的堅持讓她無法招架。本以為像他那樣的男子會很有風度地成全她和夏侯碞 ,誰知在他溫文的背後,有著更強硬的執著。
望著古芷萸離去的身影,夏侯嚴苦澀地轉回房裡。
成全?不成全?
如果她真的愛著四弟,他不退出行嗎?娶了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三個人是不是會 痛苦一輩子?
但他不甘心哪!只要還有希望,他就不放棄!
寂靜的後院有一口枯井。草創之初的夏侯府,全家上下的飲用水便是來自這口井, 隨著歲月的流逝,這口井漸漸乾涸了,也改由後門往北一帶的小溪中取水。
由於少了取水的用途,這口井也荒廢了,連帶的後院也跟著冷清起來。平時,府邸 的人鮮少會來此,徒留一口井感歎著今非昔比的際遇。
井邊有間小房,原先是當廚房用,但府裡人口擴增之後,窄小的空間已不敷使用, 重心也慢慢轉移至前院的大廚房裡,而這間窄小的舊廚房,如今已被用來堆置一些雜物 。
夏侯碞蕭瑟地立於井邊,望著枯井裡,望著曾經熱鬧的廚房,心裡不免感傷著。
那是在他年幼的時候了,他總愛跑到這裡,看著大人們忙碌地穿梭其間,甚至趁大 廚子不注意時,他還可以偷偷抓幾個肉包躲起來大快朵頤呢!
有時想想,人長大了好像可以做很多事。但現在回想起來,好像無憂無慮的童年才 是人生最快樂的時光。
夏侯碞知道自己是個衝動的人,以往他不曾認真地去看待過任何事,反正也沒有什 麼值得他去在乎、追求的。沒想到,如今他唯一想牢牢抓住的,竟是一個年方十五的女 娃。
他喜歡她,沒來由地就是喜歡她。喜歡她生氣時閃閃發亮的眼眸,喜歡她和他吵嘴 時的模樣,喜歡吻著她的感覺,喜歡她……反正就是喜歡她。
但,她是怎麼對待他的?
他好不容易才觀察出她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女孩,好不容易才和她可以和平共處,如 今卻……是他自己搞砸的嗎?他本來沒有這種自覺,只以為或許她也想嫁給二哥。直到 冷靜思考後才驚覺自己又犯了她的忌諱,她一向要求被尊重的,不是嗎?
可是他卻說出他吻了她的事實,也難怪她會氣轟轟地把他趕走了。也許,他該去跟 她道個歉,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不要因為這樣而失去她。只是,她會原諒他嗎?
突然地,他有點懷念起小時候待在井底的日子。自從井枯了之後,爹就命人下去察 看,結果發現井底別有一番洞天。當時他仗著自己是受寵的小兒子,硬是將井底佔為己 有。
每當他犯了錯被責罰或是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就會偷偷躲在井底。家人雖然都知他 在井底,卻總是故作找不到他。每當聽到井外傳來呼叫他名字的聲音,他就會覺得很開 心,覺得自己還是有人關心。
最後,他就會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揉著惺忪的睡眼自井內爬出,不以為然地說著他 才不在乎被爹爹懲罰!
想想,夏侯碞忍不住笑了。其實他的個性和古芷萸還真有那麼一點像呢!也難怪他 會喜歡她了。此刻,他只想重溫過往,再想清楚該怎麼開口請求古芷萸的原諒。
他一腳才跨過了井,準備爬下去,便聽到後面傳來一聲驚呼:「不要!」
才被夏侯嚴嚇到的古芷萸,一路狂奔亂闖,正不小心闖入此地時,竟瞧見驚心動魄 的一幕──夏侯碞要跳井了!
夏侯碞愣了愣,是他太沉浸於往日的回憶裡嗎?為什麼沒察覺有人進來了呢?一聽 到古芷萸的聲音,他心裡又驚又喜,可是他還沒想到要怎麼面對她哪!一時間,他也不 敢回頭,直覺地往井裡跨進另一隻腳。
古芷萸倒抽一口氣,難道被大嫂說中了,他真的想自殺?天啊!她做了什麼?剛才 是夏侯嚴,現在又是夏侯碞。她是不是真的會害死這兩兄弟,成了夏侯家的罪人?
「你不要想不開啊!有什麼話可以慢慢說嘛!」古芷萸著急地望著他的背影,她真 的傷透了他的心嗎?沒想到他這麼脆弱,竟然真的要去尋死!她一路奔來找他,曾想著 若他想死就去死好了,這麼輕易就放棄生命的人也不配讓她喜歡了,但想歸想,實際看 到他要輕生又是另一回事了。
突然她有些慶幸方才快速地跑離夏侯嚴,否則這下不是來不及阻止他了?一想到可 能失去夏侯碞,不覺心口一痛,根本不敢想像。
「還有什麼好說的?」夏侯碞幾乎要克制不住嘴角的笑意了,她是在擔心他嗎?他 故意往下踩了一格繩梯,身子也下墜了些,存心讓古芷萸擔心。
「當然……我們可以坐下來慢慢談。」古芷萸往前幾步,想要拉回身子已搖搖欲墜 的夏侯碞。
「你不是要我走嗎?你不是不想再看到我了,現在又何必惺惺作態?」夏侯碞嘴上 說著,心裡則盤算著該如何收尾。本是打算跟她道歉的,看來似乎是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