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藍色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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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頁

 

  並非一業要新官上任三把火,但小小的改變是必然的,一成不變的工作效率使人容易倦怠,淘汰舊血換新血才能帶來新氣象。

  因此科長級以上的老員工都有點不安,大都眷戀目前薪高事少的職位,只想往上攀升不願去職,心想著如何討好新上司繼續留任,甚至是三級跳成為總裁面前的紅人。

  認真做事者少,存心攀龍附鳳者眾,俊雅挺拔的男子一現身馬上蜂擁而至,搶著阿諛諂媚表現,期望能留下好印象。

  可惜職位未定的莫提亞以代理總裁身份出現時,嚴厲的神情從不曾放鬆,高傲冷漠的散發一股王者氣勢,僅以點頭和顰眉方式夫達意見,

  穩健寡言是他給人的第一印象,態度泰然不見生澀,泱泱氣度頗受人敬重。

  通常是由他身邊的特助代為發言,若非必要他絕不開口,深不見底的眸潭有著人們到達不了的幽沉,似在評估週遭進言是否屬實。

  「張經理,這件商品上市多年已退流行,為什麼還不下櫃?」徒佔空間浪費資源。

  「呃,有些貴夫人非常喜歡這款式,一再要求我們保留……」他不敢直言是外頭養的女人喜歡才為她保留。

  「這樣的利潤根本不符合經濟效率,撤。」

  「是,我馬上吩咐所屬部門換上新產品。」眼神一使,一旁的小職員立即意會的取下記事本加以記錄。

  一頭金髮的特助歐康納·史密斯笑不及眼的問:「我以為換新產品必須經由上層核准批示,幾時由一名業務經理負責了?」

  「公司的制度一向由開發組先行開發市場,然後再由我們業務部門進行接洽和商討……」若不由他們接手哪有油水好撈。

  公關費和回扣不比一年薪水差,而且好處不少。

  沒等他說完,藍眼帥哥先一步截斷他未竟之語:「這件事稍後在會議裡提出,你們先下去。」

  「但是……」不會出問題吧?!

  「還有事?」

  一見冷爾男子擰眉一視,話到嘴邊的張經理連忙嚥了回去,誠惶誠恐的屈膝彎腰,以倒退的姿態走樓梯下樓,不敢占總裁專用電梯、

  像是吹了一場秋風般了無痕跡,默言的代理總裁注視窗外的浮雲,表情沉肅的看下出一絲情緒,如同一面不上漆的泥牆。

  天藍色的天空一望無際,底下的人車變得渺小,位居金字塔的頂端只覺得如此而已,心中並無喜悅。

  沒有笑容的五官有如一具活的雕像,一刀—斧鑿刻出來的輪廓如石壁深邃,莫提亞不為擁有傲視群倫的容貌而自傲,活著只為呼吸和延續生命,

  他不快樂。

  或許他曾經快樂過,但是磨損的記憶已洗去那種感覺,

  許久許久以前,當他不是莫敬天的兒子前,他的確有過—段屬於人的時光。

  但是……

  遠了。

  湮滅成灰。

  「既然回來了就別愁眉苦臉,過去的是是非非全拋向腦後,人要往前看不要記掛昔日的陰影。」

  打破沉悶的呼吸聲,歐康納語重心長的勸慰,人不可能永遠活在過去,懂得放開才有自己。

  「天很青。」記憶中的藍天已經變了,他看不見漫步雲端的彩虹。

  「對,天很青,但你臉很臭,像是來挖祖先墳墓的不肖子孫。」他知道他不想接下這個爛攤子,更不願面對負了他母親的那個人。

  可是血終究濃於水,百般抗拒還是改變不了骨肉更親的事實,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仍要肩負起責任,讓黃土下的先人安心。

  「如果可以的話,我寧可和你交換現在的身份。」他口氣淡漠的說出心底的話,

  「玩笑話說說就算了,讓旁人聽見可就難善了,你不會希望過我曾遭遇過的生活。」歐康納的表情並不愉快。

  歐康納是標準的美國人,吃漢堡、熱狗,看球賽長大,三餐無肉不歡,偏愛高膽固醇食物,私生活糜爛到只要稍具姿色的女人就不放過,來來去去有如繁星之多。

  他十五歲前是街上的小混混,常常沒飯吃地和狗爭食,睡在垃圾堆上等人施捨。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只知母親是一位鞋匠的情婦,出賣身體賺取買大麻的錢,根本不管自己身為母親,對他不聞不問任他挨餓受凍,視同累贅的全盤否認他的存在。

  七歲時他即獨立生活,跟著一群相他同樣身世的大孩子偷、拐、搶、騙,不在乎明天是否到來。

  但畢竟年紀甚小,再加上當挨餓的緣故,他是群體中最容易受欺凌的小鬼,誰不順心就會把氣出在他身上,下手毫不心軟。

  醫院是他最常出沒的地點,有時是救護車、有時是警車送他去,大大小小的傷口佈滿全身,幾乎找不到完整無傷的肌膚,幾度瀕臨死亡。

  「要不是你父親收留我並讓我受教育,現在的我若不是大毒梟也肯定是十惡不赦的黑街份子,哪能事業有成的抬起頭見人。」

  他一直很感激莫先生的再造之恩,能讓他有擺脫貧苦的一天。

  「歐康納,你不累嗎?」他骨子裡比他更像東方人,有恩必還。

  「累?」他輕笑地搓搓鼻樑。「只要你太少爺合作些,我很快就能功成身退了。」

  為了報恩,他把美國的事業全放下飛到台灣,這件事讓他的合夥人非常不諒解,老是揚言要拆股,恐嚇他最多一年就要回美國,否則吞了他的股份。

  「意外隨時會發生,你能保我萬年平安嗎?」歐康納想走並不容易。

  自從父親宣佈要他接掌家族事業後,他最少受過三次狙擊,以一點小摩擦為開端,接著是惡聲惡語的咒罵,然後是有計劃的圍堵。

  這是警告莫提亞十分清楚,有人不希望他拿回自己的東西,私下搞點小動作想讓他知難而退。

  不過那人太小看他了,被父親接回的那年他被迫接受武術訓練三年,而後留學英國學習企業經營時也去學了西洋劍,想扳倒他還得多磨練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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