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背包裡翻出小筆記本,她找到上回嚴熇留給她的他工作之處的地址,直接搭計程車過去。
沒想到台北下班時間車會這麼多,她下計程車時,離嚴熇下班的時間已過了十幾分鐘。她匆匆忙忙的奔向司機告訴她的那棟大樓,途中不小心還連番撞了好幾個人。
「對不起、對不起……」她一邊跑,一邊忙著向被她撞到的人的哈腰道歉。
她跑跑停停,一會兒正著跑,一會兒倒著走,一會兒直著腰桿兒,一會兒卻又不停的彎腰。然後,不好好走的結果是踢到一層階梯。
「啊!」身體在一瞬間失去平衡,讓她嚇得驚聲大叫。
「小心!」好心的路人眼明手快的將她扶住。
邢辰寧心有餘悸的直拍胸口,猛喘氣。
「沒事吧?」好心的路人問。
「沒事,謝謝你。」她急忙搖頭道謝。
「走路的時候要專心點。」他突然迸出這句話。
「嗄?」她楞楞的看著對方。
「妳很引人注目難道你不知道嗎?一路這樣莽莽撞撞的奔跑過來。」他微笑的說。
聽到奔跑兩個字,她才猛然想起她在趕時間,她趕緊轉頭看向目標大樓,然後,剛好讓她看見嚴熇從大樓中走了出來。
「對不起,謝謝你……」該死的,她要說什麼呀?她看向剛剛扶了她一把的好心人,迅速的深吸了一口氣,重頭來過的說:「對不起,我有事要走了。剛剛真是謝謝你了。」她向他行了個彎腰禮。
「不客氣。」他笑笑的說。
她再次向他點了個頭,接著立刻轉身拔腿就跑,直衝向快要被下班人潮淹沒的嚴熇。
真是傷腦筋,他怎麼不往這個方向走,反倒走另外一邊,硬是將距離拉遠呢?不過好在他是用走的,而她則是用跑的,要追上他不難。
不過說也奇怪,他雖然是用走的,怎麼速度好像跟用跑的一樣,他該不會是在趕公車吧?
才這麼想,怎知他竟突然在街角處轉了彎。
「嚴熇、嚴熇!」她一緊張,立刻揚聲呼叫,可惜在下班車潮與人潮的喧鬧聲中,她的聲音根本就傳不到他那裡去,他仍由街的轉角處從她眼前消失。
生怕他會在轉彎之後上了公車,或者走進某棟大樓裡,讓她追丟,邢辰寧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立刻加快速度往前衝。
「借過、借過!」
她邊跑邊叫,仍不時撞到他人,不過這回她可沒心情再停下來向人哈腰道歉了。
拜託,求求?老天,別讓我跟丟了,拜託!
好不容易衝到他轉彎的那個街角,邢辰寧自是毫不猶豫的跟著轉彎,只不過這麼一轉,她整個人就楞住了,只見她剛剛拚命在追的人就站在離她不遠的前方,一動也不動的。
他在等她嗎?
並不是,因為他整個人是面向馬路的,也就是側身對著她,而且根本就沒有發現到她的存在,他自始至終都維持著同樣的姿態,不知道在專心的看什麼。
他到底在看什麼?怎麼會這麼專注,又這麼奇怪的站在馬路邊往對面看呢?
她充滿不解與好奇的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馬路對面,尋找著可能讓他失神觀望的東西。
會是什麼呢?問題在於這條單行道馬路的另一邊,除了行人、店面之外,並沒有任何特別的東西會引人注目的呀。
再次看向他,再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這回終於讓她看出一些端倪,她發現他的目光鎖定在對面的花店。只不過令她不解的是,花店有什麼好看的?
嘿,他該不會是想要買花送給她,慶祝她終於解脫吧?
不對,他又不知道她今天會上來找他,怎麼可能會想到買花來送她呢?
可是這也說不一定,他可以請快遞將花送給她呀,說不定真是這樣。
帶著期待與好奇,她站在原地沒有馬上走上前去叫他。而他呢,大約又站了兩分鐘,終於有了不一樣的動作,他確定路上沒有來車後,迅速跨越馬路,走向他觀察許久的那間花店。
邢辰寧的嘴角在瞬間揚起,咧出一個好大好大的微笑。他終於下定決心行動了!
悄悄地越過馬路,她小心翼翼的與他保持距離,偷偷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如果他真開口托花店小姐將花寄回家給她的話,她再跳出來嚇他一大跳。
「嗨。」
他熟絡的打招呼方式嚇了邢辰寧一跳。難不成他還認識對方?
老天,這該不會就是他站在對面馬路凝視花店老半天的原因吧,因為他看到了熟人?但是花店小姐客氣的微笑與招呼方式讓她馬上推翻了這個想法。
「你好,買花嗎?」田馨微笑問著。
沒聽見嚴熇的回答,邢辰寧將視線轉回到他臉上,卻發現他正怔怔的望著對方,一副失神、魂不守舍的模樣。
「先生要買花嗎?」
邢辰寧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怪異的反應。
而在田馨柔聲的再次詢問後,嚴熇熵才猛然回神,露出一絲尷尬而靦腆的神情,對她傻笑了一下。
邢辰寧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睜大。她沒看錯吧?向來充滿自信,做起事來總是手腳俐落,讓人不得不豎起大拇指說聲好的嚴熇熵,竟會露出尷尬傻笑的樣子,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她真後悔沒有隨身攜帶相機,將剛剛那難得的一幕拍下來。
「妳……我……」
他期期艾艾開口的樣子讓邢辰寧再度睜圓了雙眼。
真是奇怪,他今天到底怎麼了?她好笑的忖度著,目不轉睛的繼續看後續發展,簡直就把眼前的一切當成了一場有趣的戲劇來看。
「沒關係,慢慢來,先看看你要什麼花再說也沒關係。」田馨溫柔的說。
「不是,我不是來買花的。」他脫口而出,接著又一臉受挫的皺起眉頭。
不來是買花的?邢辰寧和田馨同時揚眉。不是來買花的,那他進花店幹麼?
「請問你喜歡什麼花?」他突然問。
「嗄?」田馨愕然的看著他。
「請問你喜歡什麼花?」他再問了一次,不過這次語氣倒是少了突兀而多了一抹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