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找不到他……
天香不自覺去拔牡丹花的花瓣,每問一句就拔一片,可是她也不敢問到最後一片,就怕呼之欲出的答案又會讓她想哭。
她稍稍走遠,不過還是在能見到月下及梅舒城的範圍內,步上了拱橋,在那裡望著水面發呆。橋與水面有個圓,偏偏橋上只有她孤孤單單一個,看起來好諷刺。
「臭鹿玉堂,你到底躲哪去了嘛!你不知道……我很想你嗎?你不覺得每天都耳朵癢,因為我在罵你嗎?」她跺跺腳,氣自己的無能為力,只能在這種時候說給自己聽。
「我好像聽到有人在罵鹿玉堂?」有女人的聲音飄來。
「我也是。」男人的聲音跟隨著。
三人同時尋著說話的來源,天香在不遠處的石舫裡看到那對男女,而那對男女在拱橋上看到了天香。
「是那個身上有大哥……鹿玉堂味道的姑娘!」女人指著天香叫。
天香可沒忘記鹿玉堂說過,他與自家兄妹的感情似乎不怎麼好,他還在躲他們哩……這個想法讓天香直覺要躲人。
她才挪動了小小一步,石舫裡的男人便踩著池水而來,飛也似地攔下她的去路。
「又見面了,小姑娘。」那男人有一雙和鹿玉堂極相似的深眸,只是較為輕浮不羈,沒有鹿玉堂的內歙沉穩。
天香正要退後,後方的女人也逼近她,擋住去路。「她身上的味道沒散,看來不是我們當初以為的單純,當她不過是和鹿玉堂擦身而過的路人!」她又在天香身上嗅。
「你們想幹什麼?」天香慎戒地問,雙臂環胸地保護自己。
「說吧,鹿玉堂人在哪裡?」女人寒著聲問。
天香發現她的嘴唇像鹿玉堂,薄薄的,說起話來有些冷峻。
「不知道。」天香沒說謊,但女人聽來卻是倔強。
「不給妳苦頭吃,妳是不乖乖說了!」女人冷哼,手指不過一轉,寒芒逼人的匕首已經抵住了天香的臉頰,刀鋒壓陷在嫩膚裡,幾乎要劃破豆腐般的肌膚。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也在找他呀!」那女人以為亮出刀子她就能知道鹿玉堂在哪兒嗎?!要是這樣奏效,她就天天在曲府門口拿菜刀抹脖子,看鹿玉堂會不會立刻跳出來!
「妹子,別使勁,劃破姑娘家的臉蛋就不好了。」男人握住女人的手腕,將天香的臉自刀下救出來。他漾著笑,「聽妳這麼說,妳確實是認識鹿玉堂,而且還和他有關係。那日……我們在銀鳶城遇見妳!鹿玉堂還跟妳在一塊的,是不?」
天香不說話默認了,眼眶紅紅的。
「難怪我們往前追,就沒了他的味道,原來他壓根待在銀鳶城沒走。」女人咬牙,對於當時粗心且貿然去追人感到扼腕,錯失了先機。
「妳跟鹿玉堂是什麼關係?」男人對這比較好奇,問著天香。
沒想到男人一問,天香就哭了起來,連累積情緒都不用,老早蓄滿的眼淚立時決堤,撲簌簌地落滿雙頰。
「我不知道……」她當然希望兩個人關係匪淺,可是又怕只有自己單方這麼認定。
「妳除了這三個字,就不會說其他人話嗎?!」女人火氣」來,吠得用力。
男人阻止女人繼續說下去,女人哼一聲,撇頭走到另一邊,免得她忍不住一掌劈死天香。
「鹿玉堂留在妳身邊幾天?」他這個做弟弟的,可以單憑鹿玉堂花多少時間在她身上而看出她與鹿玉堂的熟稔程度。
半天表示鹿玉堂尚能容忍她的存在。
一天代表鹿玉堂不討厭她出現在他的視線裡。
五天則是鹿玉堂接受她。
十天……通常鹿玉堂不會花這麼多時間在一個女人身上,要是有十天或十天以上的日子,他大概可以斷言,鹿玉堂愛上她了。
「一個多月。」天香抽抽噎噎的說。
好短的日子,還不夠……她不滿足啦……
男人很驚訝聽到這樣的答案,他身旁的女人也愕然轉過頭,兩人臉上寫滿不敢置信。
男人好不容易制止差點衝動喊出的「嫂子」,又想到鹿玉堂已經離開她了,心裡有疑問。
「那他為什麼沒繼續留在妳身邊?」按照她的說法,鹿玉堂應該不可能離開她,還放她一個人在園子裡望池掉眼淚。
天香臉色一苦,「他對我有誤會……是我自己嘴拙,一句話偏偏就說得不對……他一定是很在意我那樣說,可我沒有那個意思呀……」她也不管眼前的男人和她沒交情,跟他哭訴起自己的心事,將兩人相遇的始末——從在飯館相遇,到竹舍共處的一切,滔滔不絕,和著眼淚,一項項都說給男人聽。
「你知道嗎?我寫稿時,他一定在旁邊陪我,不時提醒我要站起來動動手腳,盯著我到桃花林裡去散步,說寫太久會手酸眼酸氣不順……我不懂這些,可是我知道他全是為了我好……他晚上還會替我弄溫水洗手,而且不是捧盆水讓我自己洗就了事,他會一根一根、一截一截把我的手指慢慢洗乾淨,還會仔細幫我擦乾……」
越細數他的一切,她越覺得出口己身在福中不知福,她想要他回來,回到她身邊——
「他看起來好像很凶,可是他好好……他還給我承諾,允我不要他走的話,他就留下來……可是我好笨,沒在曲爺趕他走時跳出來保護他……」她好後悔,要是時光從頭,她絕不讓他走,若他執意走,她也要跟著他,他去哪兒,她就跟著哪兒去——
天香哽住聲音,話沒辦法說全,可是鹿玉堂和她相處的點滴還在腦子裡打轉,一幕幕都好珍貴。她哭得凶,捉起男人的衣袍擦眼淚。
「聽起來好怪異……」
聽男人這麼一說,女人完全同意。「她說的那個人,是我們認識的鹿玉堂嗎?」一根根幫人把手指洗乾淨?!她知道鹿玉堂一根根把人手指折斷的功力不錯就是了……
「樓哥,我想到一個好方法。」女人壓低嗓,湊到男人耳邊。